薛國觀心頭燃起了一把熊熊的烈火:你們做得初一,我就做得十五,你們以為我就不知道你們複社在私底下做的那些齷齪勾當!
複社的黨魁張溥,從表麵上看,似乎是寄情於江南的煙雲蒼潤間,逍遙快樂。『可*樂*言*情*首*發(www.klxsw.com)』實則上,張溥一雙獵狗般機警的眼睛一刻也沒離開朝廷中發生的大事。
複社黨魁張溥吳昌時一舉把薛國觀扳倒,內閣中替崇禎帝辦差的大佬,便隻有範複粹、張四知二人。範、張二人才識不足以服眾,崇禎帝急需一個內閣首輔頂上來。
這就給了前首輔周延儒很大的想象空間。周延儒被溫體仁排擠回家後,對於自己過去的政治作為,作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自我檢討。他感覺自己跟著溫體仁打擊東林黨人,很傻,很天真,絕對被人家當槍使了。周延儒想重返北京政壇,一下子卻拿不出大筆的資金來上下疏通。於是,周延儒想到了主動向江南的複社示好。
如此,張溥整合清濁多方麵勢力,著手一個重新包裝周延儒的計劃:“計非起複宜興(周延儒的字),終成孤立之勢。乃與錢牧齋、項水心、徐勿齋、馬素修諸先生謀於虎邱之石佛寺。”一個堂堂國家首輔的進退,張溥找幾個人在杭州的一處僻靜寺院合計一番,便有可能搞定,當時,像張溥這樣的白衣宰相,其能量真的不可睥睨呢。
但是,這件事情,不知怎的,被薛國觀聽到了風聲。薛國觀就在家中向崇禎寫檢舉信。崇禎終其一生對於反腐倡廉工作十分注重。所以,就又把薛國觀弄到了京城與吳昌時對質。
張溥聽見這件事情,表情頗是憂慮。吳昌時則輕鬆地說:怕薛韓城(薛國觀是韓城人)做什麼,在我眼裏他已經是一具枯骨!
吳昌時心裏明白:這種事情,倘使真的被薛國觀潑皮鬧將出來,那肯定是一件要死很多人的大案!你死我活的嚴峻政治關頭,吳昌時鼓勵自己的親外甥王陛彥,去探望隔離中寫交代材料的薛國觀。薛國觀於王陛彥有知遇之情。王陛彥一腳踏進薛國觀那被東廠特務嚴密監視的屋子,大錯就在那一刻鑄成了。
崇禎很生氣。薛國觀口口聲聲說別人有問題,自己卻在幹著交通官員、陷害別人的壞事情。於是,“陛彥以職侍內閣,泄漏機密例,律擬大辟。八月國觀賜縊。陛彥棄市”(《談往》)。明人楊士聰在《玉堂薈記》中說:“韓城將死,曰,吳昌時殺我!”“王陛彥赴市時語人曰:此家母舅為之,我若有言,便得罪於名教矣!”
薛國觀至死不悟,吳昌時一個人哪來這樣大的本事!
薛國觀是死於沒有為崇禎辦好差,還四處揚揚得意地以社稷之臣自居。崇禎要薛國觀死,卻又想不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於是,便給了薛國觀一個貪汙**的罪名。後來,崇禎的反腐專業隊,刨根問底地窮追薛國觀的非法所得,僅僅不過九千兩的現銀,六百畝私田,還有江南山水間一處寂寥的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