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三十二歲天使的悲劇(2 / 3)

全世界人民都在關注著這個尋人廣告的下文,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盧克凡的這一行動是炒作還是真心,他再一次大紅大紫,不但在他的FANS中人氣高漲,並且一總贏得了“真心愛迷”們的愛戴。

“心愛,不要再躲著我,允許我陪伴你到生命最後一刻!”

李遠征苦笑:“是她的傷心地,卻是我午夜夢回最常懷念的桃花源。”

明知問也白問,他卻仍然忍不住,第一百零一次地問艾麗絲:“心愛還有別的什麼朋友嗎?她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或者有什麼特別狂熱的崇拜者把她給藏起來了?”

獵人死於虎口,漁者葬身鯨吻,拳師在擂台上風光複慘敗……所有的理想,都會誘惑他的信徒作繭自縛。

她對盧克凡的愛,使她經受了一生的孤獨落寞;她對全人類的愛,則提前結束了她的生命。

但卻不再是盲目的流浪,更不再混跡風塵。她恢複了真心愛的身份,賣掉名下所有的產業,重新接受片約與合同,卻把所有的收入悉數捐獻慈善機構。

他仿佛從來都沒有真正地認識過她。

“好了好了好了。”魔鬼才不想聽這些,他關心的隻是結果,“那麼她現在到底歸誰?是不是要跟你走?這裏沒我的事了?”

他有些懷疑,那一次狂歡到底有沒有過,那真的是心愛,還是任何一個舞女借了心愛的相貌來與他玩笑。

“我們久不聯絡了。”心愛的語氣平淡,仿佛在說陌生人。她已經下定決心不再活在記憶裏,無論是前世的至愛,還是舊時的好友,但凡關乎情愛,統通置之度外。

李遠征低了頭嘿嘿笑,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半晌,問:“克凡怎麼樣?”

影迷們瘋狂了,熱淚泉湧,一遍遍喊著:“盧克凡!真心愛!”

盧克凡覺得茫然。

盧克凡每得到一個消息,便會捕風捉影地飛奔而去,在人海茫茫中苦苦尋覓。隨著每一次希望的破滅,失望的到來,他非但沒有絕望,反而在這尋找中愈來愈堅定了信心。他是一定要找到真心愛的!他必須與時間賽跑,在生命的終點站前抵達心愛的所在!他不能讓心愛一個人孤零零地死去。

“一種說法而已。”天使十分無奈,頗知己地說:“你我都知道,無論天條還是獄規,都並不十分公正。”

她贏得了全世界人民的愛戴,卻不能為自己贏得哪怕多一天的生命!

從前真心愛接受記者采訪時的談話在電視節目中一次次地重播——

他努力地想要讀懂她的話,努力地想要抓住她的手,可是那麼倦那麼倦,倦得渾身一絲力氣也沒有。遠處隱隱地有濤聲傳來,心愛半沒在海水中,載浮載沉,漸行漸遠,而他就在濤聲依稀中沉沉睡去。

16歲時,她初初開口說話,第一次向記者介紹盧克凡,便直言不諱:“從小到大,他一直是我,心上的人。”

愛情的醒來,往往並不在得到的時候,而在付出的時候。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爆炸性的新聞卻再一次令所有真心愛的影迷們驚惶失措:真心愛,居然失蹤了!

自好萊塢回國宣傳新片,再見盧克凡,她如誓言般回答他的思念:“今生今世,他是我惟一至愛,至死不渝。”

李遠征見到盧克凡,便想起從少年到現在十幾年往事,心裏頗不是滋味。為了真心愛,他與盧克凡這對好朋友一直心存芥蒂,然而今天見他這樣,所有嫌隙蕩然無存,反而真心同情,無可安慰,隻是買了大堆罐裝啤酒與他同飲,說:“心愛自從診出絕症來,就不肯再見我們。我不知去醫院探了她多少回,都被護士阻回來了。艾麗絲也隻見了她一麵,也還不到五分鍾。我有一種感覺,心愛的生平好像一個輪回,她小時候那樣沉默孤僻,自從奇跡一樣地開口說話後,仿佛突然變了一個人,又是開畫展又是出國又是拍戲又是當明星,一天一個樣兒,簡直把日子當成戲劇來過。現在又傳出得了絕症,那是一場悲劇了。她現在隱居不見人,好比又回到小時候在地庫裏畫畫的情形,同誰也不打道,就像生命畫了一個圓,從終點回到起點似的。”

漓江重逢之夜,真心愛用唇膏在車窗上留下的最後言語:記得我!

“也不是好,是那時候的心愛更像是我記憶裏的心愛罷了。”李遠征歎息,“我每每想起她來,想的,還是她在地庫裏同我聊天的情形。她其實什麼也沒說過,可是好像說了很多話似的。我那時覺得,滿天下人隻有她最了解我,每次同她聊完天,心裏就特別舒服,什麼煩惱也沒有了。”

他隻有再一次從報紙上了解心愛的消息——她在抗洪前線參加賑災義演,她往埃塞俄比亞探訪疫區災民,她將百萬廣告片酬捐給希望小學……

那些荒唐的歲月應該結束了,她不想為自己懺悔,卻也不願意為自己辯白。隻剩下最後的五年,枉來人世,她總得做點什麼,給人世間留下一點可以紀念的東西,善的美的好的東西。

兩人這麼著便有了聯係,隔三岔五地通個電話,有時聊多兩句,竟然頗為投機,便又發展至約會見麵,一來二去,竟然修成百年之好。如今,已經有了一對十分可愛的雙胞胎男孩了。

不僅在互聯網上,盧克凡還采用各種方式,幾乎在所有的媒體上都發起鋪天蓋地的尋人廣告,電視、廣播、報紙、雜誌、乃至路邊的燈箱、標語牌,到處都是盧克凡的真切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