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呀裴先生來的正好,本帥正有些急事想找先生出主意呢。”何紹明麵色是又焦急又欣喜,全然忘記當初自個兒是怎麼給人家臉色的了。當即就將眼下的難處說了出來,隻是隱去了第一師的真正去處,隻說是前往營口等地另有要事。
“大帥安心,寧之既然是吃的您的俸祿,自然會為您著想,斷然不會做出悖主之事。”師爺裴緯一雙小眼睛放著精光,一句話既表明了立場,又暗點何紹明沒說實話。不待何紹明解釋,裴緯繼續道:“大帥手下人才濟濟,文有唐大人,武有魏大人、秦大人,又有搞實業的詹大人,可謂群星薈萃。所缺者,不過是官場經驗而已,寧之不才,這官場之術頗有涉獵,願為大人解惑。”隨即壓低了聲音,小聲在何紹明耳邊說了幾句。
聽罷,何紹明皺眉:“您這能行麼?先生,有個詞兒叫欲蓋彌彰您知道不?”
裴緯嗤笑:“大帥,可敢於寧之打賭?朝堂上那幫大佬隻要一吵吵起來,一準兒就忘了起因。”
十裏河,地處盛京與遼陽之間,把守兵丁不過五十來人,是個小小的驛站。
正午時分,兵丁們懶散地蹲在房簷下陰影裏,躲避著毒辣的秋老虎。幾個麵黃肌瘦的老驛卒,呲著黃牙,眼睛滴流亂轉,撒麼著偶爾過往的女人。後頭屋子裏,一名小吏蠟黃著臉,裝了煙泡,在那兒美美地噴雲吐霧。關外這地界不比口內,過往行人少不說,往來的公文更是少的可憐。如今更是通了電報,這驛站漸漸成了擺設。
這麼一來,雖說油水少了不少,可卻很清閑,沒什麼奔頭的小吏很滿意這樣的生活。吐了口煙霧,心滿意足,正琢磨是不是找東街王寡婦樂嗬樂嗬呢,猛然聽得外頭傳來呼喊聲。
“頭兒,頭兒!誒呀媽呀,趕緊出來,關東軍從南邊兒過來了!”
小吏一口氣沒理順,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關東軍又來了?話說上次關東軍前往熱河剿匪,途經十裏河,小吏仗著自己是紅帶子,不知深淺還想著刮點油水。結果被人家大兵用刺刀給逼到了床底下,差點兒尿了褲子。後來一打聽才知道,人家關東軍主帥是何紹明,皇上麵前的紅人,人家的親兵都是貝子,能怕了自己這個紅帶子才怪呢。
好半天,小吏順了氣,憋紅了臉,嘶啞著嗓子道:“趕……趕緊給人家準備夥食,把昨兒個截下來的那頭豬殺了。”說話間,披了衣裳,趿拉著鞋子,急匆匆跑了出來。“這回來了多少人?”
“好幾百人,眼看就到了。”
幾百人?不說準像上次一般,還是先頭的斥候。小吏不敢怠慢,急忙吩咐人準備酒席,自個兒領了人親自前去迎接。
剛到村頭,就見一行四五百人的關東軍,,荷槍實彈,刺刀雪亮,排著整齊的方陣開了過來。
村口的柵欄一早就被搬開了,沒人敢惹這幫殺神。小吏擠出了笑容,正打算上前打招呼,詢問是否需要就餐歇息,卻見關東軍的隊伍一過村口而不停,直直地沿著官道過去了。
“嘿,邪性了!這大中午的趕著去投胎啊?”小吏一腦門子莫名其妙。見關東軍漸漸遠去,猛然想起什麼,一拍大腿:“嘿,趕緊告訴後頭別忙活了,那豬留著八月節再殺!”
小吏叫嚷著,急匆匆望驛站跑。得知那豬還健在,心中石頭落地,又回了房躺著去了。隻是可惜上好的煙泡,白白浪費了。
“狗日的關東軍!就當破財免災了。”小吏忿忿地嘟囔了句,解了衣衫,又我倒在床上。
半夢半醒之間,正在夢中與王寡婦成了美事兒呢,猛聽得急促的拍門聲:“頭兒,頭兒!又來了一撥關東軍!還是四五百號人,正沿著官道朝驛站奔呢!”
小吏一個激靈,坐起來晃了晃腦袋,擦了嘴角的口水,心道前麵過去的可能斥候,這回應該來驛站了吧?當即穿了鞋子,拿了衣衫又奔到了村口。
可這回關東軍依舊在村口劃了個彎兒,轉向沿著官道又走了。
“邪門兒了!關東軍究竟搞什麼?”倘若不是日頭西陲,小吏甚至以為自己中邪了,同樣的場景經曆了兩次。
複又回到房內,這回吩咐下去,要是關東軍再來,隻要不進驛站,就是開槍放炮也別招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