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世昌,字正卿,祖籍廣東東莞。少時隨父移居上海,從西方人學習算數英語。先後就學於福州船政學堂,馬尾船政學堂。一八八零年調入北洋水師,至今成為致遠艦管帶。
自古以來,血灑疆場,一直都是愛國軍人引以為豪的誌向。特別是那些明知是死,仍然勇敢赴難的人,更令人尊崇。鄧世昌自幼聰慧,深受西方思想影響,脾氣秉性與那些和光同塵之輩迥然不同。到得北洋十幾年,眼睜睜看著一支世界第八的艦隊徹底淪喪,隻有他,依舊堅持著每日操練。甲午戰爭一戰,這位鄧公一早就廖準了北洋必敗,心中悲戚之餘,便有了以身殉國之思。
大東溝一役,其所統帶的致遠戰鬥最為英勇,屢屢擊中日艦。後為日艦所包圍,致遠受重創,艦體傾斜,炮彈也打光了。這位悲憤的愛國軍人喊出:“我們就是死,也要壯出海軍的威風,報國的時候到了!”遂指揮致遠撞向吉野,為吉野後火炮所擊沉。(查了,最嚴謹的資料顯示,不是被魚雷擊沉,而是被火炮擊沉的。)
兩百多官兵大部分犧牲,鄧世昌為部下救起,也曾被愛犬太陽所救起,可他眼見敗局已定,部下生還甚少,毅然拋棄救生圈,按住愛犬太陽,與之一同魂歸大海。
鄧世昌死後,舉國震動,光緒帝更是垂淚撰聯:“此日漫揮天下淚,有公足壯海軍威。”
方才何紹明那一嗓子‘有公足壯海軍威’,便是出自光緒撰寫的挽聯了。這一嗓子出來,場麵立時安靜之極。何紹明與鄧世昌二人是頭回見麵,一個貴為北地統帥,一個則為水師管帶,二人地位不可同日而語。何紹明崛起太快,屢屢遭人嫉妒攻訐,卻依仗著長袖善舞的手腕屢屢化險。鄧世昌在北洋因與的同僚種種迥異,頗受排擠,背後大夥兒都管他叫二愣子。眾人斷沒有想到,此二人的第一次見麵,竟是這番場景。
鄧世昌眉頭皺了皺,這沒頭沒尾的詩文也讓他納悶的緊,當即拱手道:“何大人謬讚……此語可有上句?”
何紹明說了下半句就已經覺著不對了,哪兒還敢說上半句?那可就真成生挽鄧世昌了,多不吉利啊。當即打著哈哈笑道:“兄弟早聞北洋水師威武,鄧大人器宇軒昂,舉手投足間那股子血勇,更是令兄弟擊節……一時有感而發,兄弟這半瓶子才情,哪兒還有上句啊?”
“何大人與正卿這是英雄識英雄,惺惺相惜啊,哈哈……天色不早,咱們還是船上說話?請……”張佩綸趁此機會打破僵局,說笑著,引著眾人便上了船。
隻是鄧世昌轉身前,深深看了眼何紹明,眼神中審視之餘更多的是疑惑。他這麼個聰慧人,怎會被何紹明的一番插科打諢混淆了?
臨上船前橫在何紹明身前,抱拳一禮:“鄧某與何大人很是投緣,敢請何大人乘坐下官的致遠艦,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正卿!”張佩綸訓斥一聲,隨即在旁拉了拉鄧世昌的衣袖。一個小小的管帶,雖說北洋與何紹明互不統屬,但這番作為可算是得罪上官。
鄧世昌身子巋然不動,抱著拳,就這麼定定地看著何紹明。
好漢子,有膽氣!如此作為,才當得上鄧世昌的名頭,才會有日後海戰撞艦,自殺殉國,而後天下悲慟之舉。何紹明心下熱血湧動,麵色努力矜持住,微笑道:“敢不從命?”相視一笑,隨即,二人把臂而行,拋下瞠目結舌的眾人,登上了致遠艦。
關東軍操練多年,軍紀嚴謹,那股子鐵血脈脈相傳,眼瞧著北洋水師列位軍官憊懶之氣十足,頗有些不喜。反倒是不苟言笑的鄧世昌,相形之下很得眾人好感。對何紹明與一下官如此親近,倒沒什麼想法。而那邊廂,北洋眾人就頗有微詞。
“二鬼子提督上了二愣子管帶的船,這倆人倒是親近!”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倆人兒臭味相投,親近些也沒什麼。”
……
一番話說得醋味兒十足。腹誹幾句,眼瞅著正主都上了鐵甲船,一眾北洋軍官隨即怏怏四散而去,各奔艦艇。
張佩綸望著把臂而行、相談甚歡的二人,撫著胡須,半晌才歎道:“看不懂啊,這……”指點著二人身影,側頭一瞧,確實秦俊生那一張貼近,滿是壞笑的臉。當即愣了下神,不免有些尷尬。隨即轉口:“這……你們何帥行事當真是出人意表啊。”
秦俊生嘴角一撇:“幼樵先生,我們何帥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兒,我們早習慣了……何帥都上船了,咱們也走吧?”說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拉門輕輕推開,一和服下女跪伏著對著裏麵一鞠躬,隨即退到一旁,露出個和服的中年男子。
閉目養神的頭山滿睜開了眼:“樸君,請進吧。一路舟車勞頓,可還順利?”
被稱作樸君的中年男子,走進來,脫下靴子,端端正正跪坐在頭山滿對麵,微笑道:“這麼些年來,都是靠了日本朋友的幫助,我們這些流亡海外的子民才僥幸逃脫母國追殺。此番,一路又有頭山君的天佑俠士團一路護送,如何會不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