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零 大廈將傾1(2 / 3)

甲午已經開始了,何紹明愈發亢奮起來。頂著巨大的壓力與亢奮,何紹明現在反而愈發冷靜下來。從一開始,他就明確了自個兒的目標。他要拯救的,是這個國家,這個民族,確切的說是這片國土上的大多數人。公平,這一規則就是為了大多數人製定的。犧牲少部分人的利益,成全大多數人,這就是公平。什麼入朝四大軍,什麼白白送死,都去見鬼,自個兒所要做的,就是改寫這個民族的曆史!

自嘲一笑,何紹明道:“俊生,沒錯,北洋不敗咱們是不太好來個偷天換日。可你別忘了,這片土地將來是屬於咱們的,真要打成一個爛攤子,你樂意?”轉頭對著那副巨大的地圖,慨歎道:“千萬平方公裏的國土,萬裏海疆,咱們關東軍不過五萬來人。北洋敗了,咱們就得頂上。到時候,一軍之力抗一國,又沒有海軍,這仗實在不好打。”轉頭指著秦俊生道:“所以,我現在盼著的不是北洋怎麼慘敗,朝廷怎麼糜爛,反倒是能夠上下一心,齊心合力先滅了小日本。”

秦俊生聽罷,靠在沙盤上大笑不止:“大帥,這事兒您就別琢磨了。大清早就爛了,北洋也爛了,這都宣戰二十多天了,各地督撫電文上說的漂亮,可一直到現在也沒選派一兵一卒,糧餉器械更是全無,如此不敗,當真是出了鬼了!誒?大帥,這事兒您應該比我還清楚,怎麼這會兒犯了糊塗?”

何紹明自嘲一笑:“我是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恥辱重演啊。”

重演二字脫口而出,秦俊生卻以為何紹明說的是幾十年前的鴉片戰爭,所以沒當真計較。隻是繃直了身子,恭敬地敬了一個軍禮:“大帥幾年前在舊金山謀劃的,不就是為了這些麼?這也是我們追隨您的目的。”

何紹明瞪了他一眼,隨即揮了揮手,朝外就走:“沒什麼重要的事兒別來煩我,趕了幾十天路,骨頭都散架子了……瞧著吧,要不了一個月,北洋就會全軍而潰,到了那個時候,就是咱們頂上跟小鬼子刺刀見血的時候了!”

朝鮮,平壤城。

葉誌超剛剛安頓下來,便有手下戈什哈來報,聶世成求見。說實話,葉誌超實在不喜這位喜歡叫真而且不甚通人情的老將。自個兒前腳進城,還沒安頓休息,便上門來叨擾,怎麼說也是不懂禮貌。轉念一想,此刻還得倚重聶世成的四營兵馬,便叫人引著聶世成進來了。

“葉軍門,您這是什麼意思,我軍連番退卻,怎麼反倒成了功勞了?”一進門,聶世成便急不可耐地發問道。

牙山,沒有獲勝,哪怕是平局也沒有。聶世成是被擊敗的。他已經盡了自個兒最大的努力,親臨第一線,冒著槍林彈雨,鼓舞士氣,大呼酣戰。聶世成所部四營,也是出了名的淮軍精銳。可對麵的小日本一個白刃衝鋒下來,本來很是鞏固的營壘,就被人家給衝了下來。一路向北,從成歡到牙山,再到平壤,淮軍戰損百餘人,途中走失過百人。若不是沿路大肆搜刮了朝鮮民眾一番,能不能保全大部退回平壤都是兩說。

本來,成歡戰前,葉誌超親臨成歡與聶世成商量對策。聶世成判定牙山不可守,與其守牙山不如守公洲、成歡二處,憑險而守,可以痛擊日軍。聶世成也是這麼辦的,在成歡抵抗到最後一刻,才率隊撤望公洲。沒成想,葉誌超當麵答應的好好的,臨了變卦。不但在已經議定放棄的牙山放置了一營兵馬,還直接放棄了公洲,直接就往平壤撤退了。更離譜的是,葉誌超冒天下之大不諱,上報朝廷,謊報戰功!

“功亭,莫急莫急。且坐下說話。”葉誌超陪著笑臉,將怒氣衝衝的聶世成拉著坐下。這才道:“功亭,日人來勢洶洶,雄兵數萬,直撲牙山。你我不過四千兵馬如何抵抗啊?這敗仗,肯定是得吃的。”這會兒的清軍,還是中古的建製,各類情報根本就沒有精確的數字。偵騎四出,離得老遠查看下日本兵的大概數量,而後琢磨一番,加料上報給主官。這麼一層層的虛報,到了葉誌超這兒,本是與自個兒兵力相當的四千日軍,變成了三萬多人馬。就是聶世成自個兒在成歡登山觀望,見了漫山遍野的小日本,也覺著對麵之敵少說有兩萬。未戰膽先怯,焉能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