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完了,葉誌超隻是沉默以對,心平氣和地品著香茗,掃視著大堂內眾人的反應。這會兒,大家都被日軍嚇破了膽子,就想著怎麼跑路了,哪兒還有反抗的心思?是以,馬玉昆的話,不但沒有將官聽,就連他手底下的士卒都沒有聽從的。馬玉昆自個兒獨木難支,唯有隨波逐流。
拿定了主意,當即將官返回各自軍中,收拾行囊,整軍待發。另一頭,下午四時許,葉誌超以朝鮮閔丙?的名義,派一朝鮮人冒雨送書於日軍元山支隊陣中。
其文曰:“平安道監司閔丙?致書於大日本國領兵宮麾下:現華兵巳願退仗休讓,照諸萬國公法止戰。伏俟回教,即揭白旗回,望勿開槍。立俟回書。”
接到書信的日軍不敢怠慢,當即將書信送達於第十旅團旅團長立見尚文少將手中。立見尚文前腳剛接到書信,還沒等讀完,就見七星門、靜海門、大同門等處皆已懸白旗。
立見尚文當即對著自己的副官桂大尉笑道:“本來還擔心城內清軍如玄武門之軍一般頑抗,沒成想現在居然投降了。如此看來,清軍已然喪膽,這平壤已經是大日本帝國的囊中之物了!”
桂大尉不屑一笑道:“少將閣下,鄙人堅信,即便是城內清軍負隅頑抗,也抵擋不住天皇勇士的白刃衝鋒。”
立見尚文微微一笑,沒有回答。隨即命令第十旅團至七星門外,一麵親與旅團副官桂大尉共率一個小隊下牡丹台,入玄武門而至小竇門外,要求門內清兵打開城門。
因為語言不通,桂大尉即用鉛筆在紙片上寫道:“若降服,可允。應速開城門,集中兵器繳於我軍;否則,即攻取之。”自門隙遞於門內。
清兵亦書於紙上答以:“降雨甚大,刻下兵多,難以速散,當期明朝,開放此門。”
立見尚文笑的愈發得意起來。日本苦心二十年,終於得到了回報。此前,國內有反戰派,恐懼龐大的清國,不是日本能敵得過的。國際上,日本惡劣的軍事行動遭到各國的一致譴責,正可謂內憂外困。隻是,日本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大本營迅速下了決斷,戰,而且要速戰!一定要打出一場大的勝利,封住國內國際的反對聲音。隻要日本占據絕對的優勢,相信一切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而今,不但平壤已在囊中,更可貴的是城內的清國主力,享譽幾十年的淮軍已經讓日本打得沒了骨氣。可以想見,平壤一下,整個朝鮮北部,對於大日本帝國來說就是一馬平川。而後攻過鴨綠江,攻取盛京,再而後,直下北京,逼迫清國皇帝來個城下之盟。再再然後,憑借著巨額的賠款,日本就能成為東亞新霸主。
立見尚文情知清軍今夜必逃,不屑地笑著,發布命令:“今夜須嚴警戒,以備擊逃兵。清軍,再無可戰之軍!”想想,又想起了參謀長川上操六的話,撇撇嘴:“鄙人倒是很期待那支藏頭露尾的關東軍,希望不要讓鄙人失望。”
桂大尉在一旁嗤笑一聲:“少將閣下,鄙人實在想不出,整個清國都腐敗的情況下,關東軍能獨清到哪兒去。參謀長川上閣下過於憂心了,大日本帝國陸軍,可不是海軍陸戰隊那些華而不實的家夥。”
“哈哈哈哈……”
二人相視一眼,隨即發出得意的笑聲,巨大的勝利就在眼前。清軍的戰鬥力實在不值一提,這會兒,沒人相信在不太遙遠的奉天的關東軍,會成為日本帝國難以逾越的鴻溝。
是夜八時,清軍開始撤退。
葉誌超先已密傳各營,輕裝持械,趨夜而退。因事出匆忙,未能周知,加以大雨傾盆,清兵冒雨結隊成群,或自七星門、靜海門蜂擁而出,或由城牆攀越而去;或取甑山大道而走海岸,或由義州大道而向北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