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四 北緯三十八度(五)(1 / 2)

朝鮮,誠惡山前沿,桂洞裏。

“為陛下報仇!”

“打過誠惡山!”

“將倭寇趕下海!”

……

兩千來號士兵放棄了自個兒的陣地,聚集在校場之上,排列好隊形,在一名青年軍官帶領下,狂熱地喊著口號。前排的揮舞著拳頭,後頭更多的人則高舉著步槍。在他們麵前,團部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戴著白色鋼盔的憲兵緊張地警戒著,若沒有他們阻攔,加之有軍官約束,激憤到了極點的士兵一準兒毫不猶豫地衝進去。

剛剛過完四十歲生日的國民軍第一師師長張仁泰,站在窗口,望著洶湧的人潮,聽著一浪高過一浪的口號聲,腦門子上已經布滿了汗珠子。要說張仁泰能當上這個師長,完全就是因為實在沒人,而他又是少有的從漢城逃出來的軍官。正所謂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他這個師長,更多的時候就是個擺設,既不會指揮戰鬥,又沒什麼威望。平日裏無所事事,真有事兒了也輪不到他做主。自然會有參謀部製定各種計劃。

原本,張仁泰正打算過了今年叫走動走動調職到朝鮮國防部。盡管怎麼看都是明升暗降,可總比當個傀儡要強得多。可誰知道生日剛過完就趕上這麼一檔子事兒?

好家夥,朝王遇刺身亡,軍民群情激奮!這些日子,整個平壤亂成一鍋粥。別看李坧隻是個傀儡,即便少了他政府也能照常運行。可李坧怎麼說也是朝鮮名義上的最高領導人。就這麼被人刺殺了,而且證據直接指向死敵日本,這叫大家夥情何以堪?要是以往,朝鮮人也就是嚷嚷幾嗓子,沒那個能耐,也打不過日本人,隻得認倒黴。可現在,有了中國人的支援,光是中式步兵師一下子就組建了三個。武器配備都是按照中國國防軍的標準,軍官大多來自遼陽軍事學院。加上有中國駐軍扶持,所有人都覺著與日本人有了一戰的實力!這麼當口李坧遇刺,就如同一個導火索一般,徹底將朝鮮人以往的屈辱以及覺醒的民族熱情引燃!整個北朝鮮就如同一個沾了火星的大火藥桶,隨時有可能爆炸!

話說要打過誠惡山,張仁泰是半點兒意見也沒有。可說一千道一萬,這不是朝鮮人自個兒能決定的事兒,關鍵還得看天朝的態度。天朝若是不準,單靠朝鮮的三個師,根本就是肉包子打狗。是以,李坧遇刺事件一發生,張仁泰便第一時間接到了上頭的明令:在中國態度明朗之前,盡力約束軍隊,以防發生過激事件。

連著兩天,張仁泰都在各個部隊中穿行。好言相勸、極力安撫到最後就差跪下磕頭了。打官腔不好使,低聲下氣也沒用。直把他折騰得一個頭兩個大。實在不知到底該怎麼辦。

到了這會兒,他隻能存了盡人力聽天命的心思。

大不了丟官罷職,躲到鄉下做個富家翁。軍隊都是一幫二十郎當歲小夥子,正是身強力壯好衝動的時候,萬一自個兒逼得緊了,搞不好就得發生兵變!位高權重雖然好,可總得有命享受不是?

打著當縮頭烏龜的主意,再看向麵前的士兵請願代表,不自覺地放低了姿態,口吻也親和了不少:“樸昌明,咱們明白人不說暗話。朝鮮國民軍滿打滿算一共就三個師,兩個還是今年剛剛組建的,都是新兵,器械裝備不甚齊全。要說戰鬥力,恐怕至少得打個七折。就憑這三個師,甭說踏平三千裏河山了,麵前的誠惡山就過不去!說到底,打還是不打這得看天朝的意思。你說你們鼓動一幫子士兵鬧騰我有什麼意思?要我說,既然咱們的意見已經遞交給了北京,莫不如安下心了征兵備戰,到時候也好有個準備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