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門已經打開,兒玉源太郎有些呆滯地看著四野布滿了的步兵方陣。就在昨天夜裏,兩位大將黑木為楨與奧保鞏,相繼飲彈自盡。日本已經接受了中國的條件,這就意味著作為軍事長官,他們這些高級軍官絕對會成為戰犯。落在人家手裏,生死難料。就算僥幸逃過一劫,作為戰敗者,他們甚至已經被國內的民眾定義成了罪魁禍首,可以想見,即便回國了,他們的日子恐怕也是生不如死。刻下自盡,還可以留個美名,起碼旁人不會太過為難自己的家人。
兒玉源太郎曾經也有如此的想法,從戰敗伊始,他便已經覺得了無生趣。隻是他還有些不甘心!時隔三年,帝國遇到了史上最好的兩次機遇。外有強援,對手弱小。一旦勝了,帝國就會迎來五十年的發展期。等到其他列強轉過頭來關注日本的時候,說不定日本早就有了可以匹敵的能力!偏偏這兩次,都被同一個對手終結了!那個何紹明,仿佛從一開始便清楚未來的走向一般,一步步算計著日本。瞅準機會,就是狠狠一口下來……而帝國就因為這兩口,而瀕臨滅亡!國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再暗歎也是枉然。他兒玉源太郎這會兒支撐著身體,立在城門口,忍受屈辱的投降,為的就是瞧一瞧這何紹明,到底是何許人也。莫非真如傳言中的一般,天生就是日本的克星?
恍惚當中,張成良等人已經舉著旗幟,迎麵走到近前。
兒玉源太郎行屍走肉一般,一個僵直的四十五度鞠躬,便自報家門道:“鄙人,大日本帝國陸軍參謀總長,兒玉源太郎……懇請貴軍接受三萬日本軍人的投降,並保障我們的生命安全。”
張成良撇撇嘴:“普通士兵自然是沒事兒……可戰犯就不好說了。實話告訴你,我們大總統已經發出照會,請求各國組建國際法庭。隻要定下來,不日就會公開審理戰犯……你這位參謀總長恐怕是跑不了一個策劃侵略戰爭的罪名了。”
兒玉源太郎神色不同,已經哀莫大於心死。在他看來,心死了,空留下軀殼,沒有任何意義。他隻是擰眉道:“張成良將軍?……不是何紹明……”呢喃了幾句,連忙追問道:“貴國大總統不是隨軍而來了麼?”
張成良瞧著他,嗤的一聲笑了:“怎麼著,輸的這麼慘,還想見咱們大總統?趕緊投降了事,老子還一大堆事兒等著呢。”
兒玉源太郎神色茫然,隻是向張成良身後望去,希圖在數萬國防軍當中,找出何紹明的身影。良久,目光驟然停留在一輛馬車上。那西洋式樣的馬車,透明的玻璃窗子之後,一個人影正舉著望遠鏡朝這邊看過來。隻是一瞬間,他便斷定,馬車裏的人定然是何紹明無疑。長出一口氣,解下佩刀,雙手奉上。
‘碰’的一聲,照相機忠實地將這一刻記錄了下來。照片當中的兒玉源太郎低著頭,瞧不見什麼表情,而張成良則高高地仰著脖子,神色間全是不屑一顧。
就在指揮刀交割完畢的那一刻,揚州城頭的日章旗迅速落下,一麵鮮紅的黃星紅旗緩緩樹立起來。
萬歲!”第一聲歡呼已經不知道是在哪個方陣深處爆發。接著就是一聲接著一聲,最後彙聚成一處:“萬歲!萬歲!萬歲!”巨大的呼嘯聲音,響徹四野!而那麵黃星紅旗業已完全展開,順著強勁的北風,旗角飄動,獵獵如有金石之聲。
看著眼前的一切,何紹明已經不能自己……終於,老子終於將這未來五十年的血火噩夢,親手終結在自己手中。也許是華夏先祖的神靈,在閱讀他曾經經曆的曆史中,發出了蒼涼的歎息,才給了他這麼一個機會。這個責任不管如何沉重,未來的道路到底如何艱難,無論將付出怎樣地犧牲,不管是別人地,還是自己的,他都已經再也無從停頓,無處逃避。
未來最大的外患已絕,籠罩在這片土地上地層層黑暗,也被自己親手撕開。曆史,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從今而後,這片土地將會迎來勃勃生機,在世界上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位置!
公元1897年10月10日,日本宣布戰敗,朝鮮、揚州近二十萬日軍同時投降!與此同時,國防軍凱泰所部,已經開赴瓜洲渡,發起渡江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