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遇到隻記住快樂的滑板少年 (1)(1 / 2)

夏天來的時候,我開始帶著狗狗小伍去公園裏溜達。

小伍和我一樣,已經許久沒有在黃昏裏瘋跑過了。盡管媽媽隻允許我在外麵散步一個小時,但每次我被小伍拽著在公園的木橋和石子路上,興高采烈地跑,常常會樂不思蜀。回家後被媽媽批,小伍便很溫順地趴在我的腳邊,難過地搖著尾巴向媽媽示好。

這樣憐愛的模樣,會讓我想起它在追逐那些滑板少年時的颯爽英姿。小伍像我一樣,每天被媽媽關在家裏修身養性,幾乎忘掉了外麵的世界。所以當它看到滑板上那些自由自在的少年,心便開始與他們一樣野。它在公園曲折回轉的小路上飛奔,姿勢是飛翔的鳥兒一樣無限舒展的。這讓我總是羨慕小伍,它可以迅速忘掉扒著窗戶往外張望的苦痛,全身心地練習自己短跑的爆發力。而我,為什麼在看到那些滑板上穿著火紅色T恤的少年,吹著口哨,從我身旁風一樣穿梭而過時,心裏湧起的,全是隱隱的傷痛和哀愁呢?

我知道這些滑板少年都是音樂學院附中的學生,有最張揚的個性和最另類的思維。不像我,是重點中學考名牌大學的苗子,被父母和家長捧著,連氣都不敢嗬,擔心這一口出來,他們的希望,便會倐地融化掉。這樣被束縛著,所有的快樂,也便縮了水,即便是夏天裏一場豐盈的雨水來了,葉子,依然是枯萎皺縮的。

我的憂鬱,很鮮明地陪襯出另一個男孩的快樂悠閑來。其實從一開始來散步,便注意到了他。火紅色的T恤和短褲,在被綠色環繞住的公園裏,極其地眩目。他臉上的表情,亦是明朗燦爛的。我坐在長椅上,看他從橋上飛速滑下來,像一隻展翅的雄鷹。我很想走過去,向他打一聲招呼,或者是由衷地讚一句:你真酷!但衣服上別著的校徽,還是讓我忍住了。很長時間以來,我們學校和附中的學生,就彼此不屑著。骨子裏都是高傲的少年,誰都不肯服誰;盡管私下裏,會在經過彼此學校的時候,偷偷地往裏張望,看看對方肩上挎著的吉他,或是眼睛裏閃爍著的自信和光芒。

但我還是喜歡看這個每日都來練習滑板的火紅色少年,隻是安靜地看,什麼也不說。這樣過了大約有兩個星期,有一天,我在抱著小伍準備等公交回家的時候,他跑過來,很迅速地對我說:嗨,這個周末我們要在這裏舉行滑板比賽,你要不要來?我看著他臉上故意掩住了的緊張,終於羞澀地一低頭,看著同樣害了羞的小伍,小聲道:好啊。

周末的時候小伍病了,我看著它蔫蔫地趴在地板上,沒有一點去遛彎的興趣,便一陣感傷;想是不是小伍聽了媽媽的話,故意在這一天病倒,阻攔我去觀看滑板比賽的計劃。或者,是他們窺見了我心裏那個不願示人的火紅色秘密?

想什麼都沒有用,媽媽給小伍買來了藥,喂它吃下後,便以不容置疑的口氣道:暖暖,小伍病了,就不必帶它去溜了,你在家安心學習,快到期末考試了,別讓老師們失望。我一言不發地看看有些愧疚的小伍,拍拍它的腦袋,轉身走進自己的書房。

我什麼也看不下去,鍾表的短針,已經指向了10,那些不羈少年們的比賽,正行至最熱鬧的時候吧,一定有不少的女孩子,為他們半空精彩的旋轉喝彩。而滑板上飛翔的少年,在這些瘋狂追捧的視線裏,定是愈加地激情昂揚。

可是為什麼我,偏偏要在這樣涼爽的周末,做一件自己絲毫不快樂的事?為什麼不能像那些少年們一樣,讓青春的翅膀,盡情地舒展一次?

小伍已經睡了,我悄無聲息地溜出房間去,飛奔到馬路上等公交。隻不過是兩站路,我的心,卻是像煎熬了長長的兩個世紀。終於看到了那些滑板上的少年,隻是他們已經三三兩兩地散開去。臉上細密的汗水,明顯看出是剛剛經過了一場激烈的角逐。而我,卻是恰好錯過了。沿著木橋一路走下去,很少再看到有嬉笑玩鬧的人群。已是正午,公園和人們一樣,開始進入慵懶的午休。我在熟悉的長椅上坐了片刻,突然地想要大哭一場,為這錯過了的豪爽與激情。眼淚剛剛滑出來,便聽到有人在後麵很歡欣地大叫:終於等到你啦!回過頭去,我便看到那個火紅色的男生,倐地滑到我的身邊來。

我低頭,看著他橘黃色的滑板,說,對不起,我……遲到了。他笑著坐下來,停了片刻,才道:沒關係,我們以後,還會經常有比賽的。隻是,為什麼沒帶可愛的小狗狗來啊,我們都很喜歡它呢。我抬頭看著竹林遮住了的天空,沒有回答,卻是柔聲問出一句:我叫蘇暖暖,你叫什麼名字呢?一旁的他一下子跳起來,旋出一個優美的弧度來,這才在草坪上站住了,狡黠地笑道:我叫沈康,如果你願意,也可以和你們學校裏,那些總愛跟我們無故吵架的學生們一樣,叫我“板上小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