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在選擇談論朝務正事時,楊大美女才會不與我爭執取鬧,而這個問題也確是我心存已久的疑問。
玄宗皇帝聽罷我的疑問,略品一口杯中的禦酒,意味深長地說道:“大郎能當麵問出這個問題,朕十分高興。其實,現在委為邊帥的異族何止安祿山?胡人中的哥舒翰、高仙芝也是當世之名將,為何朕獨獨加深恩於安祿山呢?”玄宗皇帝拋給我一個問號,他老人家以鼓勵的目光靜待我的回答。
是啊,哥舒翰也算一代名將,“北鬥七星高,哥舒夜帶刀。至今窺胡馬,不敢過臨兆。”就是描述他的勇武。而高仙芝更有“山地之王”的稱號,為大唐掌鎮西域,以少潰多,擊敗吐蕃及中亞叛逆者的多次進逼。這二人實在比安祿山的聲威更為顯赫,為何玄宗皇帝獨獨垂顧於他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驀地,心頭靈光一閃,會不會與七四五年嫁往契丹和奚和親的兩位公主有關呢?要知道,嫁給奚王李延寵的宜芳公主是玄宗皇帝的外甥女楊氏,嫁給契丹王李懷秀的靜樂公主是玄宗皇帝的外孫女獨孤氏。在出嫁和親也不過半年,就同時被奚王和契丹王斬殺!
煌煌大唐豈能受此大辱,立即兵臨其域。而範陽、平盧乃是緊鄰契丹和奚的大唐門戶,安祿山名正言順地成為對契丹和奚作戰的總指揮。會不會是因為安祿山在開戰之後,屢敗契丹、奚,為玄宗他老人家出氣的緣故?而且麵對聖君的時候,安祿山裝憨扮癡,一付忠耿樸直毫無機心的模樣,很容易地使玄宗皇帝對他產生了信任感。由此,玄宗皇帝才特加恩寵於他?!
唉!其實,契丹與奚的國主剛剛依附大唐,而且這兩個小國的國王皆已被大唐帝王賜姓為李,並賜婚與大唐名義上的公主,可謂是恩深德厚,契丹與奚的國主隻有感恩戴德,哪有反叛之理?!這都是安祿山屢次挑釁欺淩,以圖引起戰爭,以在軍績戰功上的成績,來謀求玄宗皇帝的更多寵愛,進而取得更大更多的權力和勢力,才迫使兩國國王相約同時殺妻反叛!並且,安祿山機狡過人,為了取得戰績,對敵的手段無其所不用,甚至謊言以議和為名,騙來契丹與奚的使者,然後用美酒灌醉來使,取其首級報功請賞。這也使得契丹與奚再也不敢相信唐人的話了。
再看玄宗皇帝他老人家滿含鼓勵的眼神,我撇下感歎,思索著答道:“是不是因為東平郡王忠直武勇,多次擊敗奚及契丹的軍隊,並時時獻俘於朝庭,為大唐滌雪了大辱?”即便是我深獲他老人家的愛寵,我也不能在現在這個當口違悖他老人家的意思,直訴其非。
玄宗皇帝讚許地笑了笑道:“這安祿山驍勇異常,經常有戰利的消息傳來,而且,其人本是胡奴,為人雖粗俗魯笨,卻更顯赤誠忠直,絕無謀逆的機心,朕再加以厚德深寵,安祿山就會更忠心國事,東北虜(奚、契丹)也就不足為患了!”果然,奚、契丹已是玄宗皇帝心中永遠的痛。
這時,玄宗皇帝似乎想起什麼,笑容滿麵地問我:“大郎現在也已兼領大唐的戎事,不知大郎心中天策府的從官,可有了適當的人選?”聞言我心一動,玄宗他老人家一向並不過問我這方麵的事,一直都是任憑我自己作主,這次他老人家如此說法,必定是想向我推薦人才。雖然,我並不奢望他老人家推薦什麼好人才(我實在對他老人家的眼光失望透頂了),但我不得不尊重他老人家的熱心關懷,便恭順地說道:“大郎正在籌劃,並且已經派人前往劍南,抽調一批人才進京。陛下可有什麼好的人選嗎?”
玄宗皇帝笑了笑道:“人人都知道大郎是奇才天縱,朕卻知道,還有一位天縱奇才!”我不由一愣,思緒飛轉,一時卻找不到頭緒。玄宗皇帝悠悠地說道:“開元十六年,這位奇才正當七歲,朕和燕公張說以‘方、圓、動、靜’為詠,這七齡童當即作吟,‘方若行義,圓若用智,動若騁材,靜若得意。’年九齡時,作詩言誌,震驚當時朝野,‘天覆吾,地載吾,天地生吾有意無?不然絕粒升天衢,不然鳴柯遊帝都。焉能不貴複不去,空作昂藏一丈夫。一丈夫兮一丈夫,平生誌氣是良圖。請君看取百年事,業就扁舟泛五湖。’”玄宗皇帝吟罷,卻頓了話鋒。聞聽至此我愈加好奇,這樣的天縱奇才,到底是誰呢?!我一定要收攬麾下!我熱切地看向玄宗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