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同是女人的原故,皎玉隱隱地覺出阿倍內親王的異樣,想要柔語相慰,但在我的暗暗示意下,皎玉隻好眼看著阿倍內親王帶著幾分狼狽,快步地走出書房。
雖然阿倍內親王走了,我的心神卻依然有些惶惶不定,因為內室之中還有兩位千嬌百媚的美女呀!細細慮量一下,霞兒雖然刁蠻,卻也識得大體,並且她早已得知皎玉和玉雪之事,縱然心有不快,也不過背後對我薄嗔使作而已,並不會有什麼大礙;玉雪的脾性雖然我不甚清楚,但是她早已得知皎玉與我的情事,料想也風聞過霞兒的事,所以,也不用顧慮她這方麵。況且她現在在我心中的地位並不是多麼重要,我也大可表明自己的感情狀況,任由她選擇自己的道路;可是,我的嬌玉兒,她千裏迢迢晝夜兼程奔赴長安,前來看視於我,除我之外長安再無親友,既不知吐蕃玉雪公主將嫁與我,也不曉得新封的玉霞郡主已由聖上內定為我的側妃,一旦三人麵對,我的妙玉兒能否承受得住這份意外的衝擊?她千裏探夫卻遇到這種狀況,她情何堪?我心何忍?
因此,我心上象壓了塊重重的山石一般沉重。我沉鬱寡言的樣子落入皎玉的眼中,她不由惑然問道:“棠郎,怎麼了?有什麼心事嗎?”我暗歎了口氣,作出笑臉,正要設詞搪塞,一串亞似鶯音的嬌聲響起:“我們的棠郎呀,是見到姐姐的到來,歡喜的說不出話來了!”我心頭一顫,隻見霞兒牽著玉麵飛紅的玉雪公主由內室走了出來。我不由得暗暗苦笑,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個霞兒怎麼這麼做呢!而看著玉雪公主的模樣,好似在內室之中已經與霞兒達成了某種共識。
皎玉聞言一驚,舉目瞧去,卻詫然發現自己的朋友玉雪公主赫然陪著一位絕美少女由內室走來,不由以驚疑不定的目光看向我。我慚愧之餘,卻也完全想通了,該來的總會來,逃避現實是不能解決問題的,我必須麵對正視現在的問題。這時,霞兒朝皎玉盈盈而拜道:“小妹霞兒拜見皎玉姐姐!”玉雪公主也隨後而拜,口吐嬌語道:“妹妹見過姐姐!”
皎玉也是靈心巧慧之人,眼見這兩位美女飄然恭拜,再對照適才霞兒那句“我們的棠郎”,她的心中基本已明白過來了,不由暗帶幽怨地瞟了我一眼。而後,她上前將霞兒和玉雪公主扶起來,輕啟櫻唇柔和地說道:“兩位妹妹快快請起!”然後,細細地打量了一下霞兒,不禁讚道:“妹妹好俊的人品呀!”霞兒此時更無刁蠻之色,親熱而又慧巧地在謙遜之間,與皎玉熱絡地交談起來,玉雪也時不時地插上一兩句妙語。孤單單地獨處在一旁的我,眼風著她們相處的越來越熟絡親熱,心中不由一陣惑然,難道她們的思維完全異於男人嗎?怎麼全沒有我意料中那令人頭痛的混亂場麵呢?
在我困惑和無言中,三個美女完全把我孤單單地曬在一邊。很長時間後,霞兒一拉玉雪公主的手,含笑對皎玉言道:“姐姐遠路而來,需要梳理休歇一下,也正可一慰棠郎的相思之苦,小妹就先行告退了!”玉雪直似被她完全攏羅了一般,也隨之含笑告退。皎玉聞言卻滿麵羞紅,口中輕啐了一聲,說道:“我們姐妹初次相識,言談正歡,當再繼續把言,理他作甚麼?”以手相拉,卻被霞兒掙開,嬌笑聲中,霞兒連同玉雪逸出房外,並將書房門輕輕掩上。
皎玉看了我一眼,卻低下頭不再言語。我硬著頭皮上前,輕輕地擁住她,皎玉身子一顫,卻沒有掙紮的跡象,我心中不由一寬,看來皎玉並沒有太生氣。當下,我柔聲地解釋道:“這個霞兒是我姑姑的幹女兒、禦封的玉霞郡主,名喚常麗霞。是我在十年前就認識的故人,如今在世上已無親人;你所認識的玉雪公主,她是負有吐蕃讚普的和親使命而前來長安的,和親的對象就是我。玉兒,玉兒!你沒事吧?”見她一語不發地靜聽我的訴說,螓首低垂一動不動,我不由得把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皎玉聽得我的聲音中充滿著擔心和惶恐,慢慢地抬起了頭,唇角卻漾著一絲笑意,她一雙美目含著深情地說道:“玉兒的棠郎還是在乎玉兒的,這一點玉兒始終沒有看錯!其實,棠郎你不必向玉兒解釋什麼,玉兒還是在劍南時說的那句話:隻要棠郎顧惜玉兒,心中裝著玉兒,什麼名份等等,玉兒都無所謂!棠郎如此的優秀,身份如此顯赫,有少女傾慕投懷絕對是正常的,玉兒又怎能計較這些呢?”噢,原來我的嬌玉兒是在逗我呢!讓我擔心惶惶,也算是報複我不事先講明內室有人,使得她在二位美女妹妹麵前直吐羞人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