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奕澤看了看天空,抬起手揮了兩下,說道:“耽誤你們了啊老鄉,夏修,咱們得走了,再不走下雨了。”
夏修也有點尷尬,沒看清是個男的,還以為出了什麼村民霸淩的事,抓了抓後腦勺,和那幾個人道:“那對不住了老鄉,我們先走了。”
夏修轉身,踩著草徑回到了路上。
天上突然轟隆隆地一聲響,不見雷光,隻聽震耳欲聾的聲音從天上傳遞到地下,整個世界都震顫了起來。
“啊。”夏修連忙看了一眼天上,“好像是場暴雨。”
她剛說完,雷聲止歇,豆大的雨滴頃刻間墜落,砸在地上像一顆顆小冰珠,劈裏啪啦地濺起泥點子。
“下雨了……”
“真的下雨了。”
田裏的那四五個人,驚慌地,不知所措地麵麵相覷。
雲奕白沒有外套,用手掌為雲奕澤擋著雨,夏修衝在最前麵,聲音在雨裏:“車裏有傘,我去給你們拿。”
她跑得快,一竄竄出去老遠。
雲奕白回頭望了一眼,想看看那幾個人走沒走,看到眼前的事,瞳孔猛地一縮,仿佛被雷劈中一般,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怎麼了?”
雲奕澤跟著她回頭,兩個人一起愣住了。
那小男生倒在了濕潤的泥土地上,他頭上纏著的圍巾,在後腦勺的位置暈開了一片黑色,雨滴不斷掉在上麵,水跡與黑色的痕跡融為一體。
他麵前放著黑色的火盆,裏麵點燃了紅紙,在一個陰沉的暴雨天,火光微弱卻不熄,蠶食著紅紙的邊緣一寸寸燒盡。
而兔子不知什麼時候放出來了,躺在坑裏,大小正好,一動不動如同死了,還在燃燒的紅紙碎片被風吹起來,在空中蕩了兩個半圈,落在兔子身上。
除了前麵的那個人,後麵的人在竊竊低語。
仿佛察覺到了有人在看,前麵的那個人快速地掠了一眼她們,突然蹲下身抓著小男生的肩膀搖晃,嘴裏說著什麼話,表現得很意外很悲憤的樣子。
後麵的幾人終於發現了她們,跟著說話,拍了拍那個人的肩膀,隨後這幾個人填了填土坑,拖死豬似的,將男生拖走。
留下了火盆仍在燃燒。
“什麼情況?”
雲奕澤與雲奕白對視了一眼,半晌不知道說什麼。
雲奕澤麵色疑慮,兩人都忘了還有一場雨,直到夏修拿著傘走過來,奇怪地說道:“雨怎麼停了,嚇我一跳。”
雨不下了。
“雷聲大雨點小。”夏修小聲嘟嚷了一句,停步向她們招手,“咱們現在就走嗎?”
雲奕白很想拽著雲奕澤趕緊離開這個怪地方,腿卻像灌了鉛,重得抬不起來,她望了望天,黑壓壓的積雨雲不知何時從中間分開了,雨雲中隱約出現了一道紅色的隙光。
那道光還在不斷擴大,更加清晰,就像雲層被撕裂,一輪烈陽懸掛在裂隙正中間,隨著雲呼吸一般的舒卷,太陽的位置也在裂隙中變換,和一隻眼睛轉動近乎無差。
“晴了?”雲奕白難以置信,她咽了咽口水,喉嚨有些幹澀,“邵裏的天氣比長安還奇怪啊,晴了也行。”
雲奕澤仍是心事重重的模樣,兩人走到夏修身邊,雲奕澤驀地問夏修:“你有看到什麼嗎?”
“看到什麼?”
夏修不解,她往前看,李姐站在門口,向她們揮手,夏修回應她,轉頭說道:“李姐來了,我去問問她。”
夏修的心思顯然沒放在這方麵,她性格大大咧咧的,當時隻顧著跑去拿傘,都沒回頭。
雲奕澤頭痛地按住腦袋,搖了搖頭,“……算了,別人的家事。”
雲奕白看向她,沉默了一下,在她能夠斜睨到後方的視野裏,幾張紅紙越燒越多,火焰最初是沒有的,現在已將火盆吞沒,雲奕白用餘光看,很快收回了視線,拉著她加快腳步。
“別想了,可能就是出了意外。”雲奕白說道:“你之後也少來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