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偏執,毫無道理可言。
實際上,我的家長隻有玫瑰而已。
那個在我生命中出現的叫做玫瑰的女人,我應該喚她媽媽,可已經好久沒有喊過。而今,她已經消失了兩個月。
我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卻不願意被別人提起。
當他那麼輕易地提到我的家長時,我才知道,有些深埋在心底的痛,哪怕埋得再深,也能夠輕易被連根拔起。
玫瑰經常消失,家對她而言,更像是旅館。從我記事起,便知道她是一個像玫瑰一樣漂亮的女人,妖冶而風情萬種。她的身邊從不缺男人,但男人總是一個接著一個離開,她卻依舊相信愛情。她堅信愛是所有的救贖,所以每次開始一段新戀情,都愛得毫無保留,就像是飛蛾撲火一般義無反顧。
我覺得這樣的人太傻。
“既然如此,我希望你今天就能夠跟我回去。”
蘇先生的話將我拉回了現實中,我輕輕地點頭:“嗯,我去收拾東西。”
Part
3
從辦公室到教室,距離不是很遠,我卻走了很長時間。
我的心空空的,我知道這是個好機會,也許可以從此擺脫這個地方,但是想到蔣小帥他們,我又有了一絲猶豫。
我抬頭看著破敗的校園,到處是嘈雜的人聲,悶熱的風從走廊的窗戶吹進來,也吹散了我僅存的一絲猶豫。
我走進教室的時候,蔣小帥正和旁邊的女生說笑,看到他,我的腳步一頓,明天樂隊就要登台比賽了,如果我缺席,那麼蔣小帥……
“初夏!”看到我進門,蔣小帥連忙拉著我坐下,關心地問,“他們有沒有為難你?你沒事吧?”
“沒有。”我搖搖頭,抬頭對著蔣小帥明亮的眼睛,想了許久才說,“我要走了。”
原本我有很多話想要對他說,可到了嘴邊,隻有一句簡單的“我要走了”。我要走了,要離開這個地方,要離開你們,要放棄我們這段時間一起為之努力拚搏的夢想。
然而,那一句“對不起”哽在喉間,無法咽下也無法說出口。
“你媽媽回家了?”蔣小帥頓了一下,顯然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他以為我說“我要走了”,隻是因為玫瑰回來了我必須回家一趟。
“有個人患了白血病,我的血型跟他一樣,我要去醫院做一個檢查,也許能幫上忙。”我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回答。
“那你也沒必要收拾東西吧?”他一臉不解地問道,似乎明白了一點,卻又不是完全明白。
我的手停了停,認真地看著蔣小帥說:“我不會再回來了。”
話音剛落,我見到蔣小帥呆住的表情。
“你不回來了?”蔣小帥提高聲音,抓住我胳膊的手很用力,捏得我有些疼,“初夏,我們明天晚上要比賽啊,你難道忘記了嗎?”
我忍住疼低下頭,不敢直視蔣小帥憤怒的眼神。班裏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們倆身上。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
在心裏,我早已說了一千遍一萬遍的對不起,蔣小帥……對不起。
蔣小帥盯了我很久,從我的臉上看出我並不是在開玩笑,終於鬆開我的手,後退了幾步。突然,他憤怒地轉身,飛起一腳將桌子踢倒,課本文具全部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大步流星地離開教室,關門的聲音幾乎把玻璃都震碎了。
我蹲下身子慢慢地將書本撿起,裝進已經有些破舊的書包,然後提著它,慢慢地往外走。
我知道所有人都在看著我,也許有人還在等著看我的笑話。但是我知道,我不能退縮,我有自己的夢想,為了它,我可以不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