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剛下水,潛艇內部的空氣還比較新鮮,隻是在進入潛航狀態之後,艇員們便將艙內多餘的燈關掉,裏麵的光線一下子暗了許多。柴油機關閉之後,艙裏幾乎沒有多餘的聲音,隻聽見大副沃爾夫在報出一個個數字:
“水下3米……一切正常!”
“水下5米……一切正常!”
“水下10米……一切正常!”
一艘德國UBIII型潛艇的最大下潛深度是45米,但它們往往不會冒險潛到那個深度,因為在這個時代交戰雙方的反潛技術還不強,聲納、深水炸彈實用性還很差,大多數潛艇都是在水麵被擊毀的——不出幾個小時它們就得浮上水麵透一次氣,而且它們的蓄電池也隻能供它們低速行駛一個小時,對方的艦船隻要在發現潛艇的海域附近不斷轉圈就很有可能等到它們上浮,隻要小心規避潛艇發射的魚雷,到時候一陣猛炮就能解決它們或是逼迫上麵的艇員投降。
這是對付潛艇最簡單而直接的辦法,當然,英國人還想出了另外一些主意,例如使用誘餌船來誘使德國潛艇上浮,或是在一些重要航道上布置水雷和水下反潛網,它們在實戰中也的確起到了一些作用。
當深度表顯示U21已經潛到35米深的地方時,赫森喊了“停”,等了大約5分鍾,當每個艙室——魚雷艙、指揮艙、主機艙、電機艙以及蓄電池艙都報告說沒有出現異常的時候,他這才下令潛艇上浮至距離海麵10米處,再以5節的航速繼續潛航。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著,而張海諾也逐漸感覺到這艇內的空氣在一點點變混濁,但隻有算不上濃烈的柴油味,而不像傳說中的那樣充斥著各種難聞、令人窒息的味道。不過,對於剛開始潛艇生活的張海諾來說,這種氣味卻在讓他的胃在不斷的翻騰。前麵半個小時,他還能咬牙堅持著,但過了大約四十五分鍾的時候,他終於有些堅持不住了。
“奧提斯,拿我的藥酒來!”赫森一把拉住正要往廁所跑的張海諾。
看到奧提斯無比靈巧的在艙室之間走動,張海諾終於知道赫森為什麼要選這樣一號人物當自己的勤務兵了。
奧提斯拿來的,是一個跟花露水瓶子形狀、大小差不多的小金屬瓶,打開塞子之後,一股濃濃的藥酒味道從裏麵湧了出來,並且迅速在空氣中彌漫著。
“噢,又有一個可憐的孩子要接受波賽冬(希臘神話中的海神)的懲罰了!”自從潛艇下潛之後一直無所事事的通訊士官弗蘭克.朗坎普終於找到了調侃的對象,當張海諾迷惑不解的看他時,那家夥竟然作出一副非常痛苦的表情,仿佛那罐子裏的不是藥酒而是毒藥一般。
“喏,自己將這種跌打酒擦在太陽穴、鼻孔還有喉結兩邊!”赫森卻仍是那副一本正經的樣子,張海諾看看他,再看看換了另一種搞怪表情的通訊官,最終還是將這有些難聞的藥酒按赫森所說的擦在自己身上。
張海諾並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所謂的靈丹妙藥,但是赫森的這瓶藥酒卻的確很快起了作用,那種奇怪的藥味雖然讓他屢屢皺眉,但是胃也一下子步那麼難受了。過了一會兒,就連那可惡的暈船感同樣減輕了許多。
“馮.赫森家族的傳統秘方,今後但凡暈船、磕傷、碰傷大可以來找赫森上尉,每次隻收一馬克!”弗蘭克.朗坎普笑著說道,“這次算試用,免費!”
一旁的赫森隻是笑笑,對此不作任何評價。
10分鍾後,U21順利浮出水麵。張海諾很快發現,對於艇員們來說,每次下潛都是一種煎熬,因為在水下不僅時刻都有危險存在,而且狹小的空間和沉悶的空氣讓人很難有個好心情,這個時候,那些無聊甚至唐突的笑話就是最好的發泄筒和解悶劑。
在接下來的兩天裏,U21大部分時間都在海麵航行,海況較好的時候速度可以達到15節,但有時候隻能以10節的速度顛簸前行。就這樣,從奧匈帝國的波拉港到亞得裏亞海的出海口,它足足走了兩天一夜,而隻有駛過意大利半島的“鞋後跟”,水麵上的獵物才會漸漸多起來。
這一次,赫森決定到馬耳他島附近海域去,因為那裏即使地中海最繁忙的航線,也是英法艦隻出沒最頻繁的地段——和其他德國艇長相比,赫森最大的特點,就是喜歡釣大魚、釣猛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