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扁聞聲也是吃了一驚,閑人,哪有自稱是閑人的,這不是找打麼?果然除了太師外,少師等人也有些不悅了,不過顯然是針對那個守衛,“沒看見大王和大人們都忙著麼,一個閑人,趕出去就是了,何必還要來彙報呢,真是不懂規矩。”少師開口了。
那守衛頓時慌了,連忙跪下磕頭,“大王,諸位大人,非是小的們不想將他趕走,而是那廝一看就是個士子,小的們就琢磨或許是遊曆到此的北方大族家的子弟也說不準,再仔細一看還真是頗有風度,便不敢動粗了。還有小的們也以為是遊手好閑的閑人,但那廝說了,此賢非彼閑,此賢乃賢明的賢,所以小的們一商議,決定便由小的來彙報了。不想驚擾了諸位大人,不然小人的這就去將那廝趕走如何?”
“慢著。”這次又是太師出聲了。隻見太師又轉向周扁道,“大王,方今世道,能得一賢者更勝得三師。如今我王室正是求賢如渴的時候,難得有士子來拜見,不如大王就見上一見,如何?”其餘幾位大臣自然也不是嫉賢妒能之人,便也紛紛出言附和。
其實周扁也正有其意,畢竟能到王宮門口自稱賢人而求見大王,多半還是有一定才學的。隻是沒想到太師轉變這麼快,於是周扁笑著點了點頭。那王宮守衛見大王都同意了,這才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拜退出去。
幾位大臣的心思也都被這賢人給吊起來了,於是便不再討論其他,而是談起這賢人究竟是何方聖人了。但顯然從王宮大門到這兒還有點遠,好一會後,才又見那守衛跑回,“大王,太師大人,那人帶到了。”見大人們都同意見了,於是守衛口中的那廝也就變成了那人了。
“宣。”太師說著也將目光投向了入口處。
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一名白衣翩翩的男子拱著手,低著頭,邁著小碎步,緩緩的步入了大殿。
而就在其餘大臣還在疑惑這到底是誰時,周扁卻是笑了,因為那男子一進門時,周扁就瞧的仔細了,赫然便是那小巷中教授夫子之學的顏高。
隻見顏高小心翼翼的走到大殿正中,先是做了個揖,然後跪下行了個大禮,磕了三個頭,口呼萬歲然後再站起來做了個揖,如此者三,正是拜見天子最為規矩的三拜九叩大禮。單看這行禮,便討人喜歡了,需知王室衰微,早就不重視這些禮節了,便是大朝會時,也隻是群臣拜一下就完了,若是太師等親密大臣參見大王,更是隻拱拱手而已。所以顏高此舉,便是最挑剔的太師也連連點頭。
顏高行完禮後跪拜在地並不起身,周扁知道這是等自己呢,便出聲道,“平身。”顏高這才站起身,拍拍衣袖道,“草民顏高,師從於夫子之學,目前暫在洛陽旅居,教授夫子之學。聽聞天子求賢,便暗自琢磨所學或能為天子一用,便大言不慚,向天子自薦來了,還請天子與諸位大臣一觀,顏某可堪一用。”說著顏高向四周的太師等大臣行了個禮,不過麵向周扁時卻始終低著個頭。
太師摸著胡須率先問道,“小子還懂禮節,不錯。老夫問你,你所說的夫子可是孔夫子,孔丘麼?”
“正是。”顏高拱手答道。
聽罷太師點了點頭,轉頭向周扁道,“大王,老夫向來未曾在大王麵前提過,其實這孔夫子乃是魯國人,以好禮知禮而聞名,卻仕途不順,故而立誌於教學和編書,我王室自從王子朝之亂後,原有典籍幾乎都被帶走不知所蹤,老夫去年教給大王的尚書還有春秋,便是這孔夫子所編。總的來說,孔夫子敬奉王道,還是有才學的。”太師生怕周扁不了解孔子,便解釋了一番,其實太師哪裏知道,作為一個後世人,誰個不認識孔子呢?那可是聖人啊!
不過不忍拂了太師的好意,周扁便點頭表示知道了。
這時寧越卻出言了,“方才聽王宮守衛說你自稱賢者,那汝之賢,在哪裏呢?”
“顏某自幼便學夫子之說,又習得六藝,雖不敢說精通,但還是差不多的。子曰,當仁,不讓於師。所以我便自薦來了。”顏高語氣平和。
寧越又出言問道,“聽聞古賢者隱於世,你卻為何又要入世呢?”
“子曰,學而優則仕。子又曰,邦有道,則仕。顏某不才,謹尊先賢之命。”
“如今我王室衰微,孔夫子都沒有來投我王室,你卻為何前來?”寧越依舊沒有放過。
這個問題問的有點刁難了,難道要他說自己是看中了英明的周大王,或者說孔夫子錯了麼?這個一問出口,便是太師也轉頭瞪了寧越一眼。所以不待顏高張嘴,周扁便發話了轉移話題了,“顏公子,你一上堂便一直低著頭,這卻是為何?”
“大王高高在上,尊卑有別,顏某不敢直視尊顏。”顏高拱手答道。
“那本王便特許你抬頭識一識本王。”周扁是認出了顏高,卻不知顏高認出了自己沒有,所以周扁緊緊盯住了顏高。
“謹遵王命!”說著顏高抬起了頭。果然其眼中有一絲慌亂,但隨即便平複了,又接著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