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周扁知道寧越這是好心操勞,但聽到這,周扁還是多少有點覺得寧越是在背後講太後太師他們的壞話,不過再仔細一想,防人之心不可無,也就釋然了。“說下去。”周扁點了點頭。
“諾,或許大王以為身在魏國,有魏侯撐腰,洛陽城中不會有人架空王權,但若是那取權之人與安邑某位大臣或貴族取得了聯係,能在魏侯麵前說上話,也許魏侯會默許。”
“魏侯隻要挾持大王以令天下即可,又或許如我們離開洛陽之前猜測的那樣,不讓大王回到洛陽即可,所以,這並不與魏侯的利益相悖,並且,如果魏侯真有那麼一絲絲防備大王的心思,或許魏侯還樂於見到這。”
寧越的話說完,周扁卻是看著寧越不說話,幾個呼吸之後,周扁笑了,“其實還有一個最嚴重的情況,那就是太後太師他們直接就把本王架空了。”
“這當然不會!”
“不會的!”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原來是寧越和坐在車裏一直沒有出聲的王孫滿同時躬身。
“本王也覺得不會,不過還是在注意的,比如來往洛陽和本王之間的信使,已經換了好幾人了,就是怕本王掌握不了洛陽的近況。”周扁點了點頭,主子在外,如何遙控臣子是封建王朝永恒的難題。其實他心中沒有說出來的是,為王之道,重在製衡,這次留守洛陽的主要人員分為四派,以太後為首的宮中一派,雖然人數最少可以說隻有太後一人,但占了大義,也權力最大,並且最重要的是,周扁相信作為自己這身體的親生母親,又沒有其他親生兒子,太後隻能扶持自己,第二派是以太師少師為代表的成周舊臣,第三排是以白圭為代表的自己上位後招來的新臣一派,這兩派主要掌權,前者掌兵,後者掌政,第四派則是以田邑為代表的洛陽舊貴族一派了,這是作為前三派的補充以及監督和被監督的對象,作為溝通自己和洛陽之間重要通道的信使,也基本是後三派的子弟,這也保證了周扁聽到是真實的情況。
不過,其實周扁心中最放心不下的也是這最後一派人了,洛陽舊貴族,雖然在上次韓軍攻打洛陽時,他們也獻出了幾千家奴,但作為盤桓洛陽數百年的大族,能控製的洛陽當地人,還是能有數萬的,他們完全能架空白圭等,讓王室的命令執行不下去。沒想到寧越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或許寧越的想法會有幫助。
於是周扁又笑著開了口,“其實寧卿剛才說了半天,重點就是洛陽舊貴族了,既然寧卿說了這麼多,那寧卿有什麼好的主意沒有?”
“臣下有兩點想法,請大王垂詳!”寧越又坐直了身子。
“說。”
“諾!一是可以借新年的機會,讓田家王家等家主齊來給大王賀歲,這樣可以重塑大王在他們心中的印象,甚至可以告知魏侯,讓魏侯也出麵招待一下,以顯示我家大王與魏侯的關係,斷了他們的異心,我想這點小事,又正好彰顯魏侯尊王的伯長風範,魏侯不會推辭的。”
“還有一個想法呢?”
“大王身邊的護衛也可以換一些了,可以說家中有事,放二十來人回去,讓各家族裏都送上一名年輕的嫡子前來充當護衛,以方便控製,相信以大王的能力,是完全能掌控住這區區二十來人的,甚至完全折服他們。”寧越拱手道。“如果控製住了他們,洛陽舊貴族們則不會輕舉妄動,還會讓大王更強的影響到這些嫡子,將來等他們繼承家業,或者為我王室做事,則更能聽從大王的號令,更能為大王所用。”寧越繼續道。
周扁則是低頭沉思,半響後,問道,“有寧卿費心為本王操心,實乃本王之幸也。”擺擺手製止寧越行禮後,周扁又接著說道,“首先,寧卿的擔憂,本王也有想到,畢竟一年多不在洛陽了啊,而我王室從成周回到洛陽也不過一年多,本王重回洛陽以及大敗韓軍之威,隻怕也淡了,見不著麵,時間久了,人心就會變的,所以本王也在擔憂。”
“幸而有寧卿之策,隻是對於這兩策,本王尚還有疑慮。”
“大王請講!”寧越坐直了身子。
“第一個,讓他們來安邑參拜本王,他們會不會聽,或者隻派世子過來,然後這麼多人前來,會不會引起魏侯的警覺,覺得本王離開洛陽這麼久了,居然還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從而會忌諱本王更加不放本王回去?最後,這些貴族來了,會不會私下裏溝通安邑大族,就如寧卿最開始所說的那樣?”周扁望向了寧越。
“回大王,臣下所想的是,不需要大王去邀他們過來,大王身為天子,這樣的事是不該發生的,應該讓他們自己主動過來,就由臣下寫信給太師白相以及田大夫,讓田邑主動去邀幾名貴族前來,這樣大王就不用擔心他們不肯來的問題。至於魏侯怎麼看,方才臣下說了,魏侯被楚王回信所累,當下正要表現自己尊王的風範,應該不會拒絕,可以直接讓田邑麵見魏侯,不說想念大王,隻說盡臣子本分拜見一下大王,魏侯不會多想。至於會不會有人私通安邑大族,讓田邑看著就行了,或者幹脆臣下走動一番,讓公子昂等交好我王室的魏國貴族請他們飲酒,這樣就避免了他們去私通。”寧越沉著答道。
“倒是好主意。”周扁沉吟道,“隻是就這麼相信田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