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公裏越野跑的路途都標有方向標識,沿途事先設了幾個供水點,以免學員脫水暈倒。不過到現在也沒出現脫隊的情況,可見各國派出的都是精挑細選的經得起操弄的苗兒。
李鷺本來能夠跑快,但是看到楊裝孱弱裝得這麼上癮,妖孽地冷笑一聲,陪他。
出於同伴精神,埃利斯落在後方照顧楊和李。至於奇斯,則出於莫名作祟的慈悲心,加上剛剛結交好友的粘膩興奮心理,他也落在大部隊的後方,與埃利斯一同前進。
一路上,奇斯雖不至於頻頻回頭,但也把不少注意力放在背後,好在最後那兩人慢是慢,都一路堅持了下來。更加出乎他的意料,被埃利斯說成是癮君子的李,獨立完成了所有的路程。
熱帶雨林裏,樹冠將光線遮擋得十分密實。太陽高升,才逐漸能灑下隱約的光芒。在四個小時的長途越野後,奇斯、埃利斯、李鷺、楊,幾乎是同一步到達了終點。
——迎接他們的是教官和其他參訓學員們憐憫的目光。
“雖然感到十分遺憾,但是很可惜,你們的早餐沒有了。”教官說,他臉上彌漫著可惡的笑容,他是乘坐叢林直升機到達終點的,完全不見疲憊。
而那些與他們一同出發的學員們,則是一副酒足飯飽的態勢。
奇斯敏銳地聞到空氣中飄揚著飯香。李鷺則開始揍楊。
教官繼續說:“以後你們都要習慣這樣的進食規則,隻有完成規定訓練的人才能夠吃飯,飯菜就放在訓練的終點,先到先得。當然,為了能保證日後的高強度訓練順利進行,我們鼓勵大家把其他人的份吃掉。”
楊傻眼了,以前沒聽說過這個規則的,他畢竟也是第二次參訓了,雖然這次用的名字和形象都不一樣,但是他的確記得在前些年的選訓裏都是保證飯量的。
“可是教官,”楊不能置信地說,“我聽說以前沒有這樣的規矩的,輕騎兵學校的選訓不是一直以公平競爭著稱嗎?大家都吃飽的狀態下才能夠公平競技啊。”
教官幾乎是幸災樂禍地說:“吃飯本身就是一種競爭,通過競爭獲取食物,這才是公平的終極狀態。”
奇斯連連點頭,說:“說得對,很有道理。”
埃利斯和楊瞪大了眼睛,對他的叛變十分不解——難道你不應該生氣嗎?難道你不應該跳腳嗎?教官沒有事先說明這個規則,根本就是耍人!
奇斯聽懂了楊的嘀咕,他站在教官的立場上說:“可是戰場上本來就是千變萬化的,有哪個人會先設定了規則才和你做生死搏鬥?沒有拚盡全力是我的錯,如果我先到達終點,至少可以幫你們搶到一些飯菜。”
聽到這裏,李鷺也撫額不語,楊和她目光相撞,都在暗中相互詢問——這位聖母究竟是從哪個深山老林裏跳出來的?
教官嘿嘿幹笑,他也是被奇斯的人品嚇得一怔一怔的,自己都不好意思繼續幸災樂禍了。看一下腕表,對所有學員說:“原地休整一個小時,然後開始中午的訓練安排。”想了想,出於僅剩的一絲厚道心理,教官對奇斯說,“雖然是原地休息,但是如果你們能夠弄到什麼食物就盡快弄吧,一整天的訓練量可不是開玩笑的。”
說是這麼說,他們這次出來除了腰上的鉛塊,就沒有攜帶別的武器。沒有槍械匕首,要在叢林中捕獵是多麼困難的事。
然而奇斯卻從口袋裏掏出一卷釣魚線,廢話也不多說,就往叢林陰暗處走,隱沒在蕨類植物寬大的葉影裏。
學員們開始四處走動,放鬆肢體,為即將進行的訓練作準備。
李鷺從楊的口袋裏掏出兩隻手套和一卷合金鋸邊線,說:“讓你裝,裝吧,飯都沒得吃。”
楊苦著臉,說:“我去撿柴禾生火,您就放過我吧。”
正說話間,一個白種人走到楊的身後,鄙夷地說:“東亞病夫,沒本事就別來這裏拖後腿。”然後又對奇斯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真讓我失望。”
那也是屬於無國籍陣營的,由於該莽人四肢發達,頸部三角肌尤其強壯,頭一天晚上就喜獲白猩猩的榮譽稱號。
東亞病夫……
好久沒有聽到這個曆史悠久的詞語了,楊感動得幾乎痛哭流涕。原因無他,無非是這個不怕死的白猩猩成功吸引了李鷺的注意力。埃利斯感慨萬千,不愧是尚未進化的靈長類動物,難道白猩猩同誌就沒發現他們這一群跑完越野根本就麵不改色嗎?
楊再次近距離地觀賞到李鷺那讓人毛骨悚然的邪行笑容。
“我,我先去撿柴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