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出車禍了,沒了爸爸,媽媽就少了心思,還有就是為了讓我上電影學院。”秦勤似乎已經忘記了失去父親的痛苦,她說得很淡,秦伊茜的眼眶卻濕了。周青山連聲說不好意思也無法把她的淚水擋回去,隻能看著眼前那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往下掉。
看著周青山手足無措,秦勤倒笑了,說:“周大爺,快給媽媽擦擦。”秦伊茜也笑了,她說:“都過去了,都過去了,現在我的希望就是她。”她指著秦勤,秦勤卻說自己吃好了,對著媽媽一眨眼,那種曖昧一笑讓秦伊茜心裏一動,就在秦勤進自己臥室的時候,她的抽泣也跟著來了。周青山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胸膛還有著溫暖,當秦伊茜順水推舟依靠在上麵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就像個英雄。
周青山之所以感覺像英雄,是因為他還不敢把柔情放在這個自己喜歡的女人身上,他所有的表現都有著英雄救美的氣概。他的胸膛滾熱,四肢卻僵硬,與秦伊茜的抽泣無法對上節拍,甚至忽略了那雙小手在他胸前的捏弄。這種小動作是女人特有的,是無助、猶豫或欲拒還迎前的必須步驟,可這些小動作對周青山來說就有些拖遝多餘了。這些對於秦伊茜來說都是必要的,她此時的激動是真實的,她想她去世的男人,她也累了。在北京已經一年多了,她才從一個標準的北漂不經意轉變為股民,日子過得難。當她這個大專生想在北京找份工作的時候,才知道北京不是揚州,北京不相信眼淚,北京的錢實在是難賺。她把自己給賭上了,回到家就把房子抵押了,開戶炒股,錢掙錢的理念讓她有了勇往直前的英雄氣概,這種氣概與周青山的英雄氣概不同,她的氣概有著英勇就義的含義 。
這種性格造就了她的愛情,這個雖然不是廠花但卻是廠裏最迷人的女人,當一個有著北方大漢身形的揚州男人愛上她的時候,也把她寵到了天上,這種寵愛直到他的離去。有了秦勤以後,男人還讓孩子跟了她的姓氏,孩子一天天長大,他對她的寵卻絲毫不減。“你們家有兩個小孩子,不要太幸福。”這是同事們對她受寵的說法,如果不是車禍,如果不是男人臨死前那句遺言:“一定要女兒上電影學院!”她恐怕現在還很幼稚。可如今她肩上必須有支撐秦勤上電影學院的力量,要有這種力量,她必須麵對一切。
她麵臨過上了一個星期班就被老板用色迷迷的眼睛盯下了崗的時候,也經曆過幹了一個月工作隻拿到1000塊錢的日子,也有人說給她介紹個男人,幫助她實現夢想,可一次次失望讓她變成熟了。當她委身於一個小老板的時候,才發現小老板還有著妻兒;當她牽手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時,又發現他連自己的住處都沒有,她從開始自怨自艾到有了英勇就義的氣概絕對不是與生俱來,而是與時俱進的結果。
電影學院的招生已經結束,全日製高考已經完畢,秦勤的成績都是一流的。從年初的電影學院考試到6月份的統考,秦伊茜一直都是提心吊膽:對於統考成績,她是放心的,秦勤的成績絕對是過關的;對於電影學院的考試,她也放心,可她需要的是錢,她必須在接到錄取通知書前完成自己的心願,現在她終於把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了。她在女兒提起往事的時候開始激動了,這種激動讓她很快就收不住了,從抽泣很快就到了嚎啕大哭,從捏弄很快就到了緊緊摟抱,她太需要一個依靠了,不管它是否屬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