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一個女子輕柔的聲音飄了過來,吸引著唐荒前進。
近看,這女子竟如唐荒一般模樣。她極其憂鬱地蹙著眉頭。
“我快死了。”她衝著唐荒說。
唐荒不做聲。
她笑了下,極清秀動人:“也不問一下我為什麼死啊。”
唐荒搖頭,表示興趣缺缺。
女子忽然看著她,似乎要把唐荒看透。她的眼睛一下子清明透徹得似乎了然一切。
“你的情在我這裏。你幫我活吧?我給你。”她用肯定句的語氣,不容爭辯。
“你記得我們家族的沒一個好人,不要相信。嗯,你當心點活。對了,爸爸媽媽可都是好的……”她一個人絮絮叨叨起來。
唐荒都快睡過去的時候,她才停止,卻道:“我在現實中還有一個喜歡的人,他叫……”
話到這裏就停止了,那個女子自嘲道:“反正一會你就忘記了,和你說什麼啊。”
唐荒想說她會記得的,所有話都會記得。但當她像開口時,才發現根本說不了一個字。
那女子周身圍繞了一團光,隱約間覺得她變了樣子。隻聽見她模糊的聲音:“我不會死的,你還會見到我的。”
眼前就黑暗了。無法穿透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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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了。
身體酸澀的不行,完全沒平時活力充沛的感覺。唐荒睜開眼睛,沒有焦距目光空洞地注視著周圍環境。
幹淨、整潔。天花板很奇特,白色的又幾近半透明,凝神一看,卻感覺有液體在裏麵流動著的。床,軟的,冰涼的,從所未有的感覺。
低頭,發現自己的衣服也是沒見過的,寬鬆的大白袍子,嚴實地捂住身體,找不到開口,腰際還有一條長長的白色流蘇。
再打量整個房間,發現幾乎沒什麼東西,除了現在躺著的一張床外,便無他物。
真像精神病房。這個念頭就瞬間冒了出來。
“叮——”牆壁上忽然就出現了一道似門的口子,從中走出一個女人。
女子身著粉色碎花裙,恍惚中竟然覺得這裙子流光溢彩,但仔細端詳,卻又說不上來。
遠看著,覺得女子嬌俏可人,而待她走進,便看見她眼睛狹長,眼珠子烏黑烏黑的,都見不到什麼眼白,如此破壞了通身的氣質。感覺,來者不善。
女子先是一笑,再是捏著嗓子般地細聲細氣地對唐荒說:“妹妹,你可還記得我?”卻又是換了張臉,翹著薄唇很刻薄地厲聲說道,“真是我問得不好啊,妹妹可是在這裏待了近一年了,怎麼還記得姐姐我……更何況妹妹腦子又不好使。”
遂,她便一個人立在唐荒的床前說著一些極侮人的話,唐荒默默垂眼,不作爭辯。她還是沒弄清此人的來意。
那女子見唐荒不曾作答,更是囂張地笑起來,聲音提高一個八度,簡直要穿破耳膜。
“唐荒表妹,你現在可是個禍害了,你看看你,住院這麼久了誰來過。嗯,上次你父母來過了不是,現在,現在也都是精神分裂了,哈,他們就在你隔壁房間的。現在,家族可是我父親當管。到時候,你們全會求著我,舔著我的腳趾收留你們救你們……!”她說了長長一段話,語無倫次。那雙眼睛,猛地瞪大許多,那黑漆漆的眼珠子像是要露了出來,吃人般可拍。
她與唐荒靠得極近,她伸出保養得白皙光滑的手,緊緊掐住唐荒的下巴:“也就是說,你有的我都會有,你沒的,我也會有。我會成為最幸福的女子。而你,隻能給我,下——地——獄——”聲音中包涵了極大的仇恨。
唐荒愣了一下。繼續空洞地注視著某個地方。
這種時候,往往不說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