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洗浴掖洗了洗自己那話兒和那雙手,哺息未定,仰著頭閉著眼睛魚兒脫離水一般張著嘴靠在牆上等待自己平靜下來。他感到一陣羞辱。
莊丁穿好衣服走了出來,看見走廊上坐了一個女的,一身的淺藍色牛仔,象是在哪兒跌了一跤,一身的汙水和泥點。垂頭喪氣地坐在那裏,屁股下的椅子和腳下的地麵也濕漉漉的,鬢發散亂,可以看清楚耳垂上有不止一個的耳眼,不用多想,就是一個時下比較玩酷的時尚女孩兒,但是卻連耳釘都沒帶一個。不知道她受傷了沒有,莊丁衝著她的背影說,“你可以用了。”
她回頭看了看他。並沒有吱聲,臉上明顯地有些擦傷,不是很嚴重。看起來象個十分俊俏的男孩兒,輪廓分明,嘴巴倔強,英姿颯爽。她猶豫了幾秒鍾,推開中間那個房間的門,略有片刻,手裏提著一些東西走進了浴室。莊丁聽見裏麵的水響才走進自己的房間,他越發感到羞辱,他總覺得自己方才在浴室的所作所為冒犯和玷汙了人家女孩兒,他衝著自己的臉扇了幾耳光。
但他心裏隱隱約約卻有些興奮和激動。方才那女孩的嘴臉在他心頭縈繞。他重新拿起《罪與罰》看了起來,看了幾行,他端起一把高背椅子坐到走廊裏去看,翹著二郎腿,掩卷沉思。
實際上他並沒有看進去書,他的掩卷沉思也不是在思考大學生拉斯柯爾尼科夫的命運,而是在想,這個“假小子”-----他已經在心裏給人家女孩兒取了這麼個綽號-----是什麼樣的一個女孩兒,是從哪裏來的,不知道家裏是做什麼的。他覺得自己好象對人家有一種向往之情,但是想想,覺得自己有些滑稽,甚至還不認識人家,卻有這麼一副令人可笑的心理。
那女孩兒從浴室裏出來,頭發尚未幹透,仍舊水氣氤氳,換了一身迷彩裝,更顯得英姿颯爽。他裝作自己讀小說正讀得很投入,二郎腿高高地架在半空。女孩兒走到他麵前,站了下來,沒有出聲,等著他將腿放下來給她讓路,他裝作沒有覺察到,足足有十幾秒,女孩才冷冷地說,“麻煩讓一下。”
莊丁抬起頭,笑了笑,“哦、哦,對不起。”說著將腿放下來,側轉了一下身子給她讓開了路。女孩快速地走過去,輕輕而冷冷地說,“謝謝。”
“哦,沒什麼。”
女孩走進自己的房間,不一會又出來,拿了個塑料袋重新走進浴室,把剛才脫下的髒牛仔衣等一應東西裝了進去。那一對老外也從他們的房間走了出來,坐在他們先前坐的椅子上,卻沒有嘰裏呱啦地說話,而是各自發呆。看到女孩,兩個人都衝她打了個招呼,女孩一改方才那種冷漠的樣子,一臉溫柔可親地同人家打招呼,外語說得很順溜,也嘰裏呱啦的。
看他們的動作和身勢,似乎那女孩還在問著他們什麼,但他們聳了聳肩搖了搖頭。突然女女孩問莊丁,“你知道附近什麼地方有洗衣房嗎?”
“洗衣房-----”他趁機仔細看了看女孩兒的臉龐,真是一個好看的姑娘,那些擦傷已經幹幹淨淨的了,沒有影響到她的美麗,但是為什麼和他說話臉上總是一副淡定而冷漠的神情呢。
“恩,洗衣房。”
“你要洗衣服啊?”他明知故問。
“恩,”她皺了皺眉,“我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衣服弄髒了。”
“哦,怎麼能摔一跤呢,”他笑了笑,“叫我想一想,洗衣房、洗衣房-----,古城裏應該都沒有,都是些店鋪和客棧,來旅遊的人最多也就三五天,不需要洗什麼衣服,所以肯定也沒有什麼洗衣房,還是要出了古城到新城才有吧-----恩,出了古城口你向右手的方向走,看見紅綠燈,那是個十字路口,你再向左邊走去,那就叫福慧路,應該在這條路上就有一家,但是不是很大,不注意看,可能你還找不到,不過-----你到那條路上再多問幾個人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