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在旁邊聽得直樂嗬,早就破泣為笑了,魚樂也被逗得想笑又笑不出,“還沒聽說過把‘上個廁所’變成了一樁心願的,哪怕隻是個小小的心願。”
“大千世界,千奇百怪,不可能隻允許那些人千奇百怪,不允許我們自個也‘千奇百怪’一下,再說了,人有生老病死,吃喝拉撒,吃喝可以上得台麵說,到了拉撒卻好象隱諱不及,既然吃喝了,那就必然有拉撒,不至於吃到肚裏喝到肚子裏不拉出來不撒出來,那還是一個大活人活活被尿給憋死了?-----吃喝能成為風景線,拉撒為什麼不能成為一道風景,更何況人家廁所的確有特點,也值得特意轉一轉。”莊丁都被自己的歪理邪說折服了,小姑娘咯咯地笑著看著他們倆,魚樂破顏一笑,“唉,這是哪兒跟哪兒,挺能牽強附會強詞奪理的嘛,也不知道你怎麼教你們的學生的!”
“我可沒有教學生。”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這麼一個老師,那些學生也真倒了八輩子黴了。”
“要麼說是‘毀人不倦’呢,你以為孔夫子是什麼好鳥,也不是把一個個大好青年給毀掉了算,他倒是一輩子‘毀人不倦’來著,我可是一個還來不及‘毀’,在圖書館工作沒什麼學生給你機會讓你來‘毀’,相反他們來借閱書籍,我還幫助他們進一步健全他們的心智,甚至重新塑造他們的靈魂呢。”他一邊說著魚樂將收據裝好拉了他一下示意該走了,“還是趕緊離開吧,否則那小姑娘以後都不敢相信老師了,那可就是一個老鼠壞了一鍋湯,不要是你一個毀壞了所有老師的清譽。”快走回到十字路口紅綠燈下,她才問,“你剛才說你在圖書館工作,而沒有教書?”
“誰說在學校工作,一定就是教書,實際上我也沒在圖書館工作,我給人家麗江師專公共廁所收費呢。”
“切,你就不能正經說話嗎,正經說一句話你會死啊!”
“真的,公共廁所所長就是我,如果你到我們學校上廁所的話我可以給你優惠,九五折。”莊丁一本正經地說,表情嚴肅,開誠布公,信誓旦旦。魚樂瞅他一眼,實在無言,隻好沉默,紅燈還沒有轉為綠燈,他們都緘默地等著,莊丁看著跳躍的秒數在心裏跟著數數,37、37、35……,無意間他側轉了一下頭,委實讓他有些吃驚------他身邊有一個老外和一個身穿絳紅色衣服的喇嘛,他們正在交談,隻見喇嘛紫黑色的臉上充滿了塵世的歡快與笑容,卻戴著一副看不見其眼睛的墨鏡,也許他在墨鏡之後用他那清澈見底的眼睛俯瞰著浮華塵世,冷眼而旁觀。莊丁拍了拍魚樂的肩膀,魚樂也回頭看到了這兩個人,“在麗江,這並不很奇怪,有很多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方外之人會給外來遊客當陪遊,而且價格不菲,一天五百到一千不等,主要看喇嘛本人的修行和道行。”
“他們在說的什麼語?”魚樂問。
莊丁凝眉側耳仔細聽了聽,“你猜一猜。”
“聽不出來,不象法語英語俄語,應該是拉非那些國家的語言吧。”
莊丁忍俊不禁,“你全說錯了,雖然我聽不懂,其實這就是咱們中國話,不過他們說的是納西話------我在這裏呆了將近四年時間,也隻能聽懂一句納西話-----‘夯吱’-----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魚樂搖了搖頭,問他是什麼意思,他慢條斯理地解釋說,“‘夯吱’-----你知道,民以食為天,我們打招呼動不動就說飯吃了沒有,這個‘夯吱’就是吃飯的意思。”
“夯吱-----,”魚樂鸚鵡學舌一般吃力地說了一遍,“聽起來好象不怎麼好聽,感覺挺粗俗,北方的‘吃飯’不是也有很難聽的說法嗎,比如‘憋’,你‘吃了沒’卻說成‘你憋了沒’,或者是‘你日囊了沒’-----‘日囊’,感覺這‘夯吱’就跟這‘憋’‘日囊’差不多,感覺很粗野。”莊丁趕緊製止她,“不要說了,小心周圍就有人家本地人,把咱倆收拾一頓,人家平常就用這些話語,也沒覺得什麼,你不知道,他們使用普通話的時候不說‘吃飯’而喜歡說‘幹飯’,那不更粗野,噓-----我們還是不要說了,這裏的人可是敢給你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經常有兩個人拿著刀就站在大街上對砍,直到雙方都躺醫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