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咱就打個比方,咱們不是坐在汽車上,而是坐在飛機上,飛機突然遇到氣流的襲擊,你說你恐慌和擔心有什麼用,難不成你直接跳下來。”莊丁說,魚樂沉默不語,她也知道這隻是自己的心理問題,其實跟本不用多擔心的,有點杞人憂天。莊丁接著說,“其實這算不上什麼,雲貴之間有一條路,那簡直可以稱為在天塹上行走,這下你也就知道為什麼,一個雲南省,就連麗江啊大理啊西雙版納啊這些小城市都有個機場,修路貴嘛,逢山鑽洞逢溝架橋,有時還得繞上好幾個來回打轉,修個飛機場都比修路要簡單得多,大概李白筆下的行路難也就是雲貴藏這些地方。”
“這會我好象好多了。”
“那好啊,一路險峻,但一路也有的是風景,擔心害怕或者睡著都辜負了沿路的這些風景。”莊丁說。沿路的確有許多可看的,一會兒沿路出現一大片奇異的花草,即使在大塊而堅硬的岩石上,它們也開出了粉紅色的花,但卻不見一片綠葉,好象岩石本身開出了一層小花;又或者對麵的山崖上懸掛著一道飛泉瀑布,隨風飄揚,白雲探頭來飲。他們一邊散漫地閑聊著一邊看著窗外的風景,直到風景漸稀,人煙漸密,終於出現了灰色的樓層建築,沒過半個小時他們到站了。
有些人一下車就吐了一地,膽汁胃液全吐了出來,莊丁和魚樂看了看相視一笑,“如果一路上還放不下心來,可能就和他一樣。”
“幸虧沒有。”魚樂說。
“咱們先去火車站看一下火車票再說吧。”
魚樂欣然同意,於是他們搭了一輛出租車先趕往火車站。在出租車上魚樂透過車窗參觀著這個城市,心裏覺得有點失望,“這個城市怎麼一點也配不上它的名字嘛!”莊丁笑了笑,“本來就是嘛,它是個鋼鐵工業基地,又不是旅遊城市,你還想叫它怎麼樣,不是灰不溜秋的樣子都算不錯了,人家說了,美麗不富饒,富饒不美麗,雲南有很多地方是美麗吧,但卻窮兒浪蕩的,說得難聽點,就叫窮山惡水。”
“也不能這麼說。”
“差不多也就是這個意思吧。”
攀枝花的火車站也是又矮又破又舊,不小心你還以為那是一個農貿市場呢,有三趟適合他們乘坐的火車,其中兩趟是大半夜的過路車,那就免了,他們買了第二天中午才發的車,打算先在這個城市歇息一宿。他們把多餘的行李寄存在火車站,他們準備先找個住處,莊丁說,“順道我也再買一雙鞋!”此時魚樂才看到莊丁原來隻穿著一雙拖鞋,不禁笑到,“你怎麼把人家客棧的拖鞋給穿走了。”
那是一雙什麼樣的拖鞋呦,幾乎就是紙做的,也難為他走在路上都不怕硌腳。更何況這個城市十分炎熱,她們倆方才在火車站內已換上了更為涼爽的衣服-----從麗江出發的時候還穿得比較嚴謹,眾所周知,雲南是有春秋無冬夏,而攀枝花卻四季分明,嚴寒酷暑一樣不落,此時正是暮夏時節,暑熱不但沒見消退,反而變本加厲,在燒最後一把火,所以柏油馬路幾乎要被曬化了,滾燙滾燙的,莊丁也的確忍受不了了。
火車站旁邊就有一排商店,其中不乏有賣衣鞋褲襪的,雖然不是那些所謂的品拍店啊專賣店啊什麼的,都在店麵旁寫著“跳樓大甩賣”“虧本大處理”之類的字樣,但莊丁素來不講究這些,他從來覺不出穿假冒李寧和穿真李寧有什麼不同,除了價格有天壤之別之外。有些人喜歡講究所謂品位,結果一身的名牌儼然把自己弄成買櫝還珠的膚淺玩意,矯揉造作之外還添幾分狐臊(狐臭?!)氣兒。莊丁隨便看了一雙涼鞋就買了,真是物美價廉,看上去還不錯,至少兩隻腳丫不用再受那麼大罪了,此外他還買了一個竹子編的大鬥笠,外麵的日頭還很毒,正好可以用來遮擋。
魚樂隨身帶著一把太陽傘,撐在自己的頭上,莊丁戴著碩大的鬥笠走在她旁邊,象極了一個打漁為家的農民。她們走了一兩條街,終於看到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旅館,走進去一問,價格還算公道,態度還不錯,就打算住這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