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莊丁失魂落魄地說,雖然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可是他不無覺得一陣悲痛,不知不覺抓起了自己的行李,抖瑟著步子朝門口走去。
“喂,你現在要到哪裏去。”波斯貓在後麵喊。
“不要管我,我也不知道。”他說,覺得自己後背一陣淒涼,走向樓梯道。
莊丁走出旅館,夜色已深,萬家燈火和這黑暗猶如被調出來的一杯雞尾酒,明明滅滅,又猶如被風吹過的無數樹葉,在嘩啦作響在腹背仰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向西麵的方向走去。他也不清楚自己要走向什麼地方。他走過一條街道,到了另一條街道,顯然是夜市一條街,各種燒烤攤、涼鹵菜攤,甚至賣冷飲的小攤上都坐滿了人,光膀子的穿吊帶的,吆五喝六劃拳的,小孩嬉鬧的,說笑的,談情的,********熱火朝天,莊丁對他們不無豔羨,而倍加覺得自己無處話淒涼。
他一猶豫,就有個半大的老頭問他,“想要吃點什麼?”
他搖了搖頭,但乍一看這老頭有點象自己死去的爺爺,生意卻格外冷清,幾乎無人就座,又改口說,“你們這有涼皮嗎,先給我炒一份,我好象一天都沒吃東西了,”他的確一天沒吃什麼正經東西了,最多在中午的時候就著一瓶礦泉水吃了兩三個茶葉蛋。那老頭聽他這麼說,不禁笑到,“看你這小夥子娃,還好象一天都沒吃東西了,咋弄著哩,把啥都能忘了還能把飯吃忘了?!”說著回頭喊了一聲,“瓜女子,先給這小夥子炒一份麵皮。”應聲走過來一個膀大腰圓虎背熊腰的十八九歲的姑娘,“就來咧!”
“另外-----大爺,把你們的臭豆腐給我來上二十塊,茄子也烤上一個,那種魚也烤上兩條,”莊丁自己並不喜歡吃肉菜,“還有餃子烤上一份,西葫蘆、韭菜、洋芋都烤上一份。”
“好咧,瓜女子,聽見了沒有。”
“聽見啦。”那姑娘雖然膀大腰圓虎背熊腰,手腳卻很麻利,尖利地答應著。
“大爺,你喜歡喝啥酒?”
“啥酒,我不喝酒。”
“不是,大爺,我問你喜歡喝啥酒,咱倆一塊喝。”
“不行啦,現在喝不動酒了。”
“哦,那就不喝了,我看著大爺有點象我爺爺,就想和大爺抿兩口。”莊丁有些失落地說,看了看那姑娘,她正在麻利地炒著他的麵皮,同時還烤起了莊丁點的燒烤,老大爺隻能在旁邊搭下手,聽他這麼說,也就走過來坐下,“小夥子娃,你把話都說到這裏,老大爺我不喝點也不對了,小夥子娃,心裏有事吧-----不過我喝不慣你們年輕人喜歡喝的啤酒,我隻喝得來白酒,你要喝啤酒我這攤攤子上也有啤酒,我自己喝白酒。”
“我陪老大爺喝白酒。”
“你要想喝啤酒就喝啤酒。”
“不,我陪老大爺喝白酒。”
“那好,不過我這攤攤子上可沒什麼白酒,要有,也是我老漢子平常自己解乏喝的劣質酒,宋河大曲,你可不要嫌棄。”
莊丁連忙笑著說,“哪能,喝酒關鍵就在喝人,人不對勁喝啥酒都不行。”
“小夥子娃會喝酒,好!”
老少爺倆也不等那姑娘將燒烤啊下酒的東西整好,就這樣喝了起來,淡也扯得沒邊沒沿的,一會兒薛仁貴征東,一會兒1960年代的******。雖然聊著高興,但莊丁心裏還是堵得慌,其間那姑娘還嗔怪爺爺,“你就少喝點,一會兒喝醉了可又叫我自己來收拾。”大爺儼然是個老頑童,狡辯地說,“你看你這瓜女子,爺爺啥時候喝酒喝醉過,還是半年前醉過那一次……”
莊丁聽著這爺孫的對話也覺得有趣,不禁再想起了自己的爺爺,黯然神傷,喟然長歎,有爺爺就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