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好好的,你為何歎氣?”
“好嗎,真的好嗎?”姚子柏的口氣像在問婧姝,又像在問自己。等他抬起頭看向女兒的時候,雙眼濕潤了,哽咽著說:
“婧姝,你在夫家過的開心嗎,如果不開心的話,爹去跟你婆婆說,讓你在家裏住著。”
婧姝淡淡的笑了笑,垂下頭,幽幽的說:
“橫豎都這樣,開不開心對現在的我來說已經無關緊要,隻要活著就好。”
“婧姝,你怎麼這麼消極,說出這種話來。”姚子柏一下子緊張起來,他眼中含淚,看向婧姝的目光蓄滿一位慈父對女兒的關切之情。
“自從姑爺走了之後,爹一直掛念著你,生怕你在夫家被人欺負,都是爹不好,要是不把你嫁出去,就不會有這些煩憂了。”說到這裏,姚子柏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淚。
婧姝看著一天比一天蒼老的父親在自己麵前流淚,心裏難受的緊,她強作鎮定,對父親說:
“你一天不把我嫁出去,恐怕一天不會安寧。”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好像在怨懟為父似的,為父確實舍不得你嫁出去。”
“是嗎?”婧姝冷道。
姚子柏似乎感覺到了異樣,當他朝婧姝看去的時候,見女兒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平靜的讓人覺得害怕。
“婧姝,你今天怎麼了?你在夫家如果過的不好的話,爹去跟你婆婆說,把你接回家來住。”
婧姝搖了搖頭。
姚子柏的心往下一沉,覺得幾個月不見,他對女兒忽然陌生起來,甚至懷疑坐在麵前的這個人是不是從前那個對自己貼心貼肺的女兒。
“婧姝,你有什麼心事就跟爹說,從小到大,你都是爹最喜歡的一個孩子,我們父女兩個彼此沒有秘密。”
婧姝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淡淡的,幽幽的,有點心不在焉的問父親: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被皇太後選作義女,行將去蒙古國和親的事?”
姚子柏愣怔住了,他瞪著驚訝的眼睛看著婧姝,像不認識麵前這個撫育了她整整二十年的女兒似的。
“這——,這,你怎麼會被皇太後選作義女,這簡直天方夜譚。”姚子柏矢口否認,為掩蓋臉上不真實的表情,他拿起自斟壺想斟酒,卻發現酒盅在婧姝手裏。
婧姝正視著父親,一字一句清晰的問他:
“爹,你對我說真話,是不是皇太後早就把我選作義女,要送我去蒙古和親?”
姚子柏十分疑惑,這麼秘密的事情婧姝怎麼會知道,莫非是束府那邊的人透露出來的?不,不可能是束府那邊的人透露的。知道這個事情的人很少,除了姑爺之外,相信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可是如果不是有人告訴婧姝的,婧姝又為什麼會這麼問,那麼是誰告訴婧姝的呢?姚子柏心問口,口問心,就是找不到解決疑問的答案。他痛苦的一個勁歎息,連臉色都變了。
婧姝不想看到父親這麼難受,就對他說了實話:
“前幾天因為二少爺的事,我去見過滿次多嘎,是他對我說的。”
姚子柏詫異的說:
“是滿次多嘎對你說的?”
婧姝肯定的朝父親點了點頭。
“嗬嗬——”姚子柏苦澀的笑了起來,像是自語似的說:
“這個老滿,叫別人守口如瓶,不要說出去,他的嘴卻這麼快——”
婧姝打斷父親,問他:
“如此看來,爹早就知道這個事,隻不過不想讓我知道,所以才把我蒙在鼓裏。”
“我不告訴你,是不想你頻添一份心事。”
“女兒始終不明白,爹為什麼要瞞著我,難道我是三歲孩童嗎?”
“你誤會爹了,爹從來都不想瞞你。”
“是嗎,我誤會你了嗎,難道滿次少爺對我說的不是真的,如果那樣的話,真的又是什麼?”
姚子柏覺得女兒不理解他的苦衷,他很想婧姝明白,瞞著她不告訴她,是不想增加她的負擔。
婧姝眼中含淚,慢慢站了起來,等她踱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看著燈下一臉滄桑的父親,說:
“爹,我不怪你瞞著我,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你別指責自己,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如果我沒有遇見星遙現在已經是蒙古某一個藩王的王妃,一旦嫁去蒙古,就是生死之別,恐怕今生今世都沒有辦法跟爹娘重逢。”
姚子柏顫抖著嘴唇,激動的說:
“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不懂事的孩子,你一定會理解爹的苦衷。”
“爹。”婧姝跑到父親跟前,緊緊握著父親的手。
“婧姝。”父女兩個對視這,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到自己的樣子,兩個人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靜,全都想安慰對方,讓對方不至於這麼難受。
最後還是婧姝強笑著,對父親說:
“爹,天色不早了,我回去睡了,你也早點歇著。”
姚子柏用力點著頭:
“好,好,今天晚上就到這裏,明天我們再喝。”
婧姝笑著朝父親搖了搖頭:
“你不能再喝了,上了年紀的人能不喝就不喝,酒是穿腸毒藥,少喝為妙。”
“嗬嗬——”姚子柏開心的笑了起來,笑完,伸出一根指頭在婧姝鼻尖上輕輕點了一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