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桃兒,她是至死也不會嫁給侯家輝的。隻是,別忘了,她不是一個使女嗎?老祖宗真做了主,你不答應也要答應,除非你再也不進侯家大院的門,桃兒的祖母又是我奶奶的陪房,她敢違抗我奶奶的命令嗎?
所以,桃兒一直想著要早早在去掉侯家輝這塊心病,正好,半路上殺出來一個程咬金,宋燕芳暗中想進侯家的門,暗渡陳倉,桃兒就和杏兒一起商量了一個好主意。
果然桃兒精明過人,她和杏兒把成全侯家輝和宋燕芳的事對勤姑一說,勤姑為了保護我母親,自然也覺得是個好主意,回到房裏,東拉西扯,勤姑就把這種想法對芸姑娘說了。芸姑娘聽過之後,當即就對勤姑說道:“好,這件事,就這樣辦了。我早就說過的,宋燕芳這樣名不正言不順地長在府裏,實在也是讓人看不過去了,她不是想進侯家的門嗎?侯家輝也姓侯,管他遠親近親呢,一筆寫不出兩個侯字來。”說罷,芸姑娘就到我奶奶的房裏來,把給宋燕芳和侯家輝提親的事對我奶奶說了。我奶奶一聽這主意也不錯,好,我奶奶就對芸姑娘說:“這件事就算是成了,就讓人給他們操持辦喜事吧。”
這一天,我奶奶一沒出去打牌,二沒有出去看戲,又正趕上宋燕芳到我們家裏來,我奶奶和宋燕芳兩個人坐在屋裏,也沒多說話,就是我奶奶看著宋燕芳掉下了眼淚兒。宋燕芳一看我奶奶掉眼淚兒,當即就嚇慌了,她立到我奶奶身邊,向我奶奶問道:“老娘,你覺得怎麼不好?”
“我沒事兒,好好的就是想掉幾滴眼淚兒。”我奶奶回答著說,還抿了一下嘴唇,好平靜一下心情。
“我知道老娘的心事。”宋燕芳是一個精明的人兒,她自然也猜出了我奶奶的心事:“老娘一定是想著芸姑娘的親事,年齡也到了,可是身子還沒有完全恢複,再不說個人家吧,年齡過了……”
“芸姑娘的事,不用我犯愁,就是在家裏養到30歲,隻要一說是找人家,不愁沒有人趕上門來的。”我奶奶說的話有道理,我們侯姓人家的小姐想找戶人家,還愁沒有人趕上門來嗎?不怕我的老本家們和我打官司,老實說,我們老本家裏麵還真是很有幾位醜姑娘呢;若是在現在,還真就成了困難戶,可是那時候找上門來說親的,成群結隊,不體麵的人家,我的那幾位醜姑姑還不願意呢。皇帝的女兒不愁嫁,侯姓人家的女兒也不愁嫁。
“老娘說得也是,芸姐姐這樣人品出眾的人,隻要身體好些了,隻怕說親的人要排成隊的呢。”宋燕芳立即向我奶奶說著,以表示她剛才的擔心純屬多餘。隻是過了一會兒,宋燕芳又向著我奶奶問道:“我想,老娘是不應該有什麼事情好傷神的,怎麼好好的就自己落眼淚兒呢?”
“燕芳,我對你直說了吧。”我奶奶想了想,最後對宋燕芳說著,“我就是為了你的事才傷神的,你已經不小了。”
“我終生不嫁。”宋燕芳斬釘截鐵地回答著說。
“胡說。”我奶奶一揮手打斷了宋燕芳的話,隨之又似生氣地對宋燕芳說著,“隻要你一天認我這個幹娘,我就不能看著你守在我的身邊不出嫁。”說完,我奶奶又歎息了一聲,然後又說了下去。“隻是呢,燕芳,你也不是外人,再妨有一點辦法,我也是不忍心看著你嫁到外姓人家去的。可是,怎麼辦呢?人言可畏的呀,就算我們侯姓人家有的是當婚的男子,可是我又能把你許給誰呢?”
“幹娘,你快別說了。”宋燕芳低著頭,向我奶奶說著,“我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我還不敢異想天開地要嫁給個書香門第的人家;我連桃兒、杏兒都不如,人家桃兒和杏兒來日可以堂堂正正地嫁到正經人家去,就算是不能嫁公子少爺吧,可是那些小門小戶的人家能娶上侯家的使女,也算是夠威風的了。可是,我呢?我是一個風塵女子,隻能流落江湖,不能夠成婚嫁人。”說著,宋燕芳竟嚶嚶地哭了起來。
“閨女,你快別這樣了,你這樣說,就是割我心上的肉,你放心,娘不會委屈你的,娘這一生,就是你這麼一件放心不下的事。這件事,你就放心地由我為你做主吧。”
“娘,您老可千萬別為我的事操心,我的事,不好辦。”宋燕芳拭著眼淚兒說著。
“有什麼不好辦的?你不是就想進侯家的門嗎?我給你說一個姓侯的人還不行嗎?”我奶奶胸有成竹地對宋燕芳說著。
“誰?”宋燕芳當即就向我奶奶問著。
“侯家輝。”我奶奶回答著說。
“哦!”宋燕芳怔了一下,顯然,她沒有想到我奶奶會說這個人,從心裏說,宋燕芳當然看不上侯家輝,可是要想進侯家的門,要想跟著我們一起姓侯,除了侯家輝,還會有誰要她呢?宋燕芳沒有再說什麼話,就托辭說晚上有戲,向我奶奶告辭,從我奶奶房裏出來了。
我奶奶有一個看法,她認為,婚姻的事,女兒不當場表示反對,那就是她點頭了,所以有了宋燕芳的不反對,我奶奶就更有把握了。
至於侯家輝那邊呢?那就更沒有問題了,給他說個媳婦兒,又是這麼好的媳婦兒,他還有不願意的嗎?於是,一天,正趕上侯家輝到我奶奶房裏來,我奶奶就對侯家輝說:“家輝,我可是給你把親事保下來了,日後,你可要跟人家好好地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