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仍然不接受教訓,存心賣弄,遇到個賣藝的尼姑,又想出風頭,結果吃了虧,丟廣臉。事後才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他師父的名氣讓尼姑手卜留情,他的腿早就斷廣。《佟客》裏的董生平時總是以忠臣孝子自詡,後來他遇到一位姓侈的劍客,就炫耀己有大誌向,有真本事,還拿出佩劍,彈之而歌,又斬路邊小樹,顯示自己的劍很鋒利。佟客拿出一把短刀,一削董生的寶劍,董生所謂的寶劍就斷,脆得像切瓜。董生自己也是個銀樣饊槍頭,佟客略施小技,幻化出董生老父親被強盜劫持的場麵,董生立即兒女情長,英雄氣短,領了老婆躲到樓上,不管老父親的死活。什麼忠臣孝了,原來隻不過說說而已。
蒲鬆齡對這些道德上有毛病的人,給予善意的嘲笑,把世間有害的人與事表現為滑稽、令人噴飯的故事。《睦人語》寫一個輕薄士子,跟朋友一起走路時看到前邊有位少婦,就說:“有美人兮,驅之!”等到追上後卻麵紅耳赤,一聲不吭。朋友故意說些輕薄話,士了隻好忸怩作態地說:“此長男婦也。
“《罵鴨》寫一個人偷了鄰居的鴨子吃掉,第二天身上長滿了鴨毛,神人在夢裏告訴他,必須讓丟了鴨子的人罵,鴨毛才能脫掉。偷鴨者耍小聰明,騙丟鴨的鄰翁說,你的鴨子給某某偷了,他最怕罵。沒想到鄰翁修養很高,淡然地說:“誰有閑氣罵惡人”。
小偷隻好如實招供,求鄰翁罵,鴨毛這才消失。種瓜得瓜,種豆得,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小說家的道德審判丁脆利落,比法庭還高明,還合乎民眾心理。偷鴨和樣路調戲婦女的人,從法律角度來肴,不過是小偷小摸小流氓,頂多教育教育,讓有關領導領回去就成了。伉他們可能屢教屢犯,法律的懲罰就不如《聊馬瑞芳堝秘齋》小說裏的處理幹脆:偷鴨的人永遠會記著長鴨毛求罵的尷尬;而放蕩的士子永遠也休想在兒媳跟前充什麼正人君子,而是不折不扣的下三爛。這樣一來,即使有人求他們再伸第三隻手或“吃豆腐”,他們也不敢了。河間生:讀書人的洋相讀聖賢書讀不出期望的效果時,讀書人可能比一般老百姓還要悲慘。
蒲鬆齡在《聊齋》中寫到讀書人的趨她:有的讀書人既想享受富貴生活又沒有創造財富的能力,幹脆變成梁上君子。從讀“聖賢書”到做“梁上君子”,隻有一步之遙,蒲鬆齡通過對一些讀書人遭遇的描弓留給後世深刻的啟示。姬生內天在人前充聖人門牛,夜晚入戶行竊。不可思議的是,這樣一個人物,偏偏“歲試冠軍,又樹了優”一居然還是“品學兼優”!《河間牛》寫河間某生開始與狐交往時,還有所鞞惕,保持一定的距離,後來就羨慕起狐的“廊舍華好"、“茶酒香冽",漸入邪道,以至於隨狐乘風千裏之外,幹起雞鳴狗盜的勾當。狐可以隨意取酒樓諸人的食物,惟獨不敢取位正人的金桔。河間生由此意識到:狐不敢祟正人,者來跟狐近者必為邪祟。
他剛有了這個“自今以往,我必止”的念頭,便從房梁上掉了下來。河間生肓目地隨從狐時,自以為是到了“樓上”,等他清醒時,這“樓上"競然是“梁間”,樓上客人即梁上君子,書生一不留神,成了小偷。《雨錢》裏的秀才也想不勞而獲:他認識了一個言談優雅的老翁,不向老翁問道解惑,而向老翁要錢,老翁略使法術,讓金錢紛紛從梁間落下,“秀才竊莒,以為暴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