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府裏還有什麼能瞞過你的不成,”老太太拍拍她的手,揶揄道,“明日武安侯便進城了吧?”
慶豐十四年,十八歲的許映南跟著老侯爺帶兵出征。
慶豐十五年,甘州一戰,老侯爺身受重傷,彌留之際越過了兒子,將爵位傳給了長孫許映南。
許映南接下來似乎得了老侯爺的真傳和庇佑,在戰場上用兵如神,替其祖報了仇,大敗西戎,兩年不到便收回了被搶奪的城池,徹底在軍中站穩了腳跟。
如今京城人人誇讚武安侯許映南年少有為,乃大鄴最有潛力的將士之一。
“說是明日午時就能進城。”扶星回道。
“祖母,明日我想去看看大軍班師回朝的盛況。”十幾歲的半大少年正是慕強的時候,扶春回知道,如無意外,那人將會是他的姐夫,是以無比期待和興奮。
聽了扶春回的話,二房三房加起來五個小子都紛紛開口央道:“祖母,我也想去,我也想去。”
三房林氏瞪了眼才七歲的六郎,眉眼一收,“你們幾個湊什麼熱鬧,明日街上想必人擠人,小心被那不長眼的給衝撞了。”
六郎扶勇一聽,霎時便紅了眼,又不敢跟嫡母作對,隻能眼巴巴地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不忍叫孫子們失望,想了想,拍板道:“既如此,回頭跟夫子告了假,便都去瞧瞧吧。大姐兒不是有個酒樓正臨著得勝街麼,樓上包廂應該正好可以看到大軍經過,你明日安排一下,帶上弟弟妹妹去看看,多帶些人盯著,切記不要叫人衝撞了。”
這對扶星回來說卻是小事一樁,“孫女曉得了,祖母放心,我會照看好弟弟妹妹們的。”
得知明日可以外出,幾個女郎和小子們都很是興奮,湊在一起嘰嘰咕咕說了一陣,老太太開始支人,“行了,你們幾個郎君上學去吧,理哥兒,照顧好弟弟們。”
扶理作為二房長子,也是侯府年齡最大的男丁,今年剛滿十四歲,聽了老太太的話立時站了出來,“好的祖母,娘,三嬸,大姐姐,我這便帶弟弟們上學去了。”
“瑩姐兒也帶妹妹們回去吧,天冷,叫廚房上些熱茶點,你們窩在一處說話也好,做女工、看話本也好,讓人小心伺候著。”老太太又朝扶瑩說道。
扶瑩隻比扶星回小四五個月,前些時候才辦了笄禮,出落得水靈靈的,很是標致。
待屋裏隻剩星回與兩個嬸母,老太太歪在榻上,手裏抱了個湯婆子,接著說道:“大姐兒與瑩姐兒都及笄了,大姐兒還好,你爹有眼光,早早給你定了門好親,武安侯有能耐,你也是個有福氣的。”
扶星回不好說什麼,二嬸楊氏接過話,“可不是,武安侯才二十一,卻已封侯拜將,大姐兒往後可是做誥命夫人的。”
以往武安侯府與世寧侯府算是門當戶對,都是沒落了的貴族,現下許映南攢了軍功,武安侯府今非昔比,卻是勝世寧侯府許多了。
時逢歲末,又遇著大軍凱旋的喜事,據說聖上龍顏甚悅,朝會的時候幾次誇讚武安侯驍勇善戰。
在京城一眾勳貴子弟中,除了二十歲的衛國公盛景年,眼下就數許映南最出色。
想到這裏,楊氏心裏忍不住泛酸,不過想到自己的長女扶瑩,她又開心起來,好在自家女兒也不差。
扶星回對許映南沒什麼印象,她才過了十歲生辰便與許映南定了親,之後雙親病故服喪,緊接著他又出征,算起來二人就定親前匆匆見過一麵。
她隻記得十五六歲的許映南長得比同齡人要高一些,濃眉大眼,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京城士族關係盤根錯節,定親後,扶星回因著管家和打理自己的產業,與武安侯府漸漸多了往來。
有段時間許崔氏身體染疾,扶星回上門探望,正巧遇到她頂著病體與管事嬤嬤議事,幾個人急得團團轉都商量不出個章程。
許崔氏沒忍住跟扶星回抱怨了一嘴,扶星回立刻便給出了完美的解決辦法,還順手替她處理了幾樁陳年舊案。
見識到扶星回管家理事的能力和手段,許崔氏對這個準兒媳婦是打心裏滿意的,是以一些家務事漸漸地也都不避著她,甚至遇著她不耐煩處理的事,還會讓扶星回幫忙。
扶星回也沒有拿喬,該出手便出手。
她自小金嬌玉貴地富養著,武安侯府若是一個爛攤子,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這些年,武安侯府頗有些積重難返,刁奴欺主、生意虧損、中公虧空,扶星回幫著明裏暗裏幫著整治不少,還吩咐人照顧武安侯府的生意。
是以定親以來,武安侯夫人和老夫人對她很是和顏悅色,連帶許映南的幾個妹妹對她都甚是喜愛。
她已及笄,許映南主動要給老侯爺守孝三年,如今他班師回朝,翻了年除了服,兩家的親事就提上日程了。
好在這些年她已將一切都安排妥帖,各處都有她的人,便是嫁到武安侯府,她也一樣能夠護得住阿弟與侯府。
想到這裏,扶星回對明日多了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