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們甘願當這種通道呢？風控和法律部幹什麼吃的？”秦行長很生氣。
“這是中介創新業務，大家都不熟悉。我們不是券商，手續費自然最高，開價2%。”同業部總經理趙睿安回答。
“我是說你們就沒有看清什麼是通道，什麼是同業資產，協議上搞得稀裏糊塗。”秦行長批評道。
“還有一個原因。我們也有一筆50億的地產項目，浦江銀行是通道。這是互惠。”趙睿安補充。
“我們的項目如何？也要違約了嗎？”秦行長繼續追問。
“我們的項目在北京，進入銷售期，很火，不可能違約。”楊仕雷得意地說。
“是不是我們用一個好項目，跟人家有問題的項目做了交換呢？”秦洪尖銳地諷刺。
“這個……這個……”趙睿安不能答複。
“痛快說，60億付款不？”秦行長問。
“堅決不付！”趙睿安堅決地說。
“有什麼辦法嗎？如果鬧到監管部門，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我們是上市公司，書麵責任在我方。”主管副行長薑岩鬆說。
“可以這樣，我們宣布啟動處置權，處置信托資產。協議上規定宣布處置資產，第一付款責任由擔保人承擔。”法律部總經理武淨人說。
“還有別的辦法嗎？我們總不能跟浦江銀行打仗後，再跟長信銀行打仗，將來同業業務如何開展？”薑岩鬆說。
“沒有別的辦法。”趙睿安說。
“好！按照法律部意見辦！另外，與長信銀行交涉柔和點兒。一定要找到浦江銀行與浦江信托把我們當通道的法律依據。然後，再跟他們算賬。”秦行長尋思了一會兒說，有個段子講給大家聽聽：“有個少婦報案：我把錢放在胸罩裏，在擁擠的地鐵裏，被一帥哥偷走了。警察納悶兒地問：這麼敏感的地方，你就沒有感覺嗎？少婦紅著臉說：誰想到他是在摸錢。段子結論是讓合夥人的錢，在愉快的體驗中不知不覺地被摸走。這是商業模式的最高境界。”
秦行長諷刺完，一臉陰雲地起身走了，剩餘幾人麵麵相覷，傻了。
很明顯浦江銀行把民商銀行摸了。誰都沒有想到，處置信托資產啟動後，更大的麻煩和危險還在後麵。
下午兩點，長信銀行資金部會議還在進行。劉行長要求大家不僅對外，對內也要嚴格保守資金部的秘密，不得接受任何媒體采訪。韓玉養病期間，資金部由陳明輝副行長代管。對於外放代持債券，盡量購回，減少市場喧囂。跟同業搞好關係，回避韓玉的事。大家要同心協力渡過難關。
下午兩點半，資金部終於借來200億頭寸，成本超過12%。市場資金奇缺，資金部停止借款。
如今，微信一秒鍾傳遍全球。由於老總跳樓，同業機構一起收縮了長信銀行信用額度。長信銀行在市場已經無法借錢。而且借錢機構都在發瘋地要錢。出於無奈，長信銀行隻能求助央行。但是，央行回話要求長信銀行自己解決。
周剛剛放下電話，劉行長火冒三丈地大罵：“我們他媽的交了20%的準備金，央行居然不施援手，太過分了！”
這會兒，陳明輝對周說：“你把蘇局電話撥通，說我要跟他講話。”
電話通了，陳明輝接過電話說：“蘇局，長信銀行就借一天錢，不行嗎？明天我們自己解決頭寸。就一天！”
電話裏蘇局說：“我要跟行長彙報，不是我為難你！陳行長，請理解我！”
“啪”的一聲，陳明輝把電話撂了，對大家說：“等我10分鍾。”說完走了。
陳明輝氣衝衝地走出了資金部，回到辦公室，抓起紅機打到釣魚台。“給我接十一號樓首長！”
電話通了。陳明輝憤恨地喊：“如果發生金融危機，你管不管？現在市場資金緊張，媒體像蒼蠅一樣到處放大消息。一旦鬧出事來，央行會吃不了兜著走。到明天12點前，央行不借錢，我們就公告。我們向央行交了1500億存款準備金，借60億一天錢，為啥不行？央行是維持金融穩定的機構。結構調整也不能硬來，總需要一個過程。一刻鍾後，央行不給答複，我們就硬性透支，明天向社會公告！”
“兄弟，你不能硬來，5分鍾內我打電話問問。稍等片刻吧！不要光火呀！有空過來聊聊你們的事。”
“好！”
紅機掛了。陳明輝心裏大概有底了，回到資金部跟劉行長說：“等一刻鍾。”
10分鍾後，央行蘇局來電話，要陳明輝行長接。陳明輝接過電話。
電話裏說：“陳行長，息怒！息怒！領導麵諭，明天10點借給你行7天60億資金，望你行調整好頭寸。此事不要在外聲張。我們小局長奉命行事，不要怪我喲！”
“謝了！蘇局。”電話掛了。資金部大家鬆了一口氣。
“把情況通知浦江銀行！”劉行長說完和陳行長走了，還有更多的事等著他們研究。
韓麗茹把情況通知了浦江銀行資金部。
今天一日，長信銀行資金部好像走過人生的一個輪回。
下班了，葉蓓悄悄來到韓麗茹身邊問：“知道韓總在哪個醫院嗎？”
“聽說在中日友好醫院，你去看韓總？”韓麗茹有點兒吃驚。
“我問問，如果順道再說。”
“我們加班，要不咱倆可以一起去。”韓麗茹猜到葉蓓想去。
“再說吧，小妹，明兒見。”葉蓓急忙走了。
韓麗茹見葉蓓匆匆忙忙的樣子，一反往日平穩性格，心裏猜到她在掛念韓總。
6月6日下午，在接到長信銀行電話前，浦江銀行資金部已將60億資金通過小兄弟放水了。大約兩點50分，接到長信銀行資金部電話後，潘君立刻通知了章總。
章誌堅大怒，心想長信銀行居然拿浦江銀行開涮。長信銀行明天付款，他知道自己麵臨在央行透支問題。即使可以得到長信銀行罰息補償，又有哪家上市銀行敢在風口浪尖透支呢？他不敢！浦江銀行也是上市公司，不能拿銀行信譽開玩笑。如果媒體知道也會整死浦江銀行。
此時，銀行間已經借不到一分錢，隻剩上交所一個市場了，而且還有10分鍾關市。
章誌堅命令無論利率多高，馬上把剛剛放出去的60億資金借回來。
交易員一通亂忙，錢是拿到了。上交所一天回購利率飆升到24%，60億資金進出，倒賠5個百分點，接近100萬。
至4點半，銀行間隔夜拆借利率飆升到28%。
第二天，很多敏感的自媒體撰文侃：中國金融危機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