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領導。”
“談談你們對長信銀行上門的意見。”
“就錢塘觀瀾項目而言，無非三種選擇。一是他們接走項目，因為他們是擔保付款人，有權，但須我們同意。目前他們資金緊張，不可能。二是按照處置權我們共同處置項目，我們為主，他們為輔。估計他們也不幹。三是我們付款，他們退出，我們全權接管或處置項目。”法律部武淨人說。
“最好讓他們主動退出。我們要隨機應變，來商議點兒細節。”秦洪說。
會議室嘁嘁喳喳起來，大家有點兒眉飛色舞。
一會兒秘書來報，長信銀行陳行長來了，一共兩人。
陳明輝行長帶著辦公室主任章克來了。一進門，陳行長笑嘻嘻地對秦洪說：“抱歉呀！多擔待，我在趕場，遲到了。”
“我們正在說學習長信銀行領導的工作作風，8小時之外依然勤奮敬業，親曆一線，上門工作。”秦洪讚歎。
“我們隻能笨鳥先飛。我不繞彎子，簡單說我們對錢塘觀瀾沒興趣，希望民商銀行把資金付給我們，我們交出監管和處置等有關權利，退出這個遊戲。真沒精力，也沒錢搞。”陳明輝直言，讓民商銀行的人心裏暗暗高興。
“這個項目還可以，我們做了盡職調查。”秦洪說。
“聽說過這個項目，當初我們杭城分行還想參與。現在我們資金緊張，貸款額度和理財指標都飽和了，沒有資金，同業科目還不敢做。”陳明輝幾乎在攤牌。
實際上，陳明輝上午在浦江銀行遇到對方如此痛快之事感到出乎意料。他心中早有疑問，所以在此大談資金問題，找路撤退。
“秦行長，隻要你們還了60億本金和罰息，以及2%違約金就行。剩餘權利我們放棄了。”陳明輝一副著急的樣子。擔保協議規定，擔保人有享受項目處置超過本息收益10%的權益。
“陳行長，我們都是兄弟行。這樣吧，項目之事我們要跟浦江銀行確認很多事情，本金和罰息三天內付給你們，違約金按1%月底支付如何？”秦洪誠懇地說。
“好吧！多謝了。能不能給我們50億資金拆借額度，一個月期，利率6%。我們短期資金有缺口。”
“謝謝，陳行痛快！我們資金雖然沒有缺口，也不富裕。這樣，一口定20億，兩個月，利率6%。如何？”
“一言為定！”陳明輝想這還行，就是額度太小了。
陳明輝起身說：“萬分感謝！渡過難關後，我宴請秦行長和各位老總，表達謝意！”
陳明輝與秦洪又說了幾句客氣話，道謝後，帶著章克走了。
長信銀行的人走了，秦洪和幾位老總笑起來。他們笑長信銀行貪婪養券，居然搞得一塌糊塗，資金如此短缺。他們為借機搶到一個好項目而欣慰。
“這個項目放到什麼科目，做什麼業務，大家想了嗎？”秦行長問。
“當然是同業科目的買入返售業務啦！”趙睿安搶著說。
“為啥？”
“這不簡單。除了通道費用，刨去同業常規成本，有6個百分點利差。比我行存貸利差高出一倍。我們在小微貸款利率上加了4個百分點，也趕不上這個來得多。就小微貸款來說，60億要幾十人搞一年，零售太累，人工成本太高，而且風險高，就像放羊，看不過來。像這筆業務兩人搞定。按照這種玩法，我算了筆賬，把全部小微貸款置換成這類貸款，人均成本降低40萬，我行純利提高三成。太有吸引力了。要不浦江銀行在其中瘋狂，一個季度幹了3000億。”趙睿安急忙解釋。
“你的邏輯有誤。房地產貸款要是沒有政府控製，哪來如此高的暴利？這是一種變相違規的利潤。”武淨人辯解。
“我支持法律部的觀點。國家政策主導信貸資金進入轉軌行業，支持中小微企業，支持將來能發展的新興產業。那才是中國的長久之計，也是我們健康發展的出路。你那叫投機。”信貸部楊仕雷爭辯。
“胡說八道！我跟你說這叫創新。同業變相貸款，第一，不占用資本金，不消耗資本；第二，不交存款準備金；第三，批發優勢大，節約人工成本；第四，還可以間接把風險送給市場；第五，具有一定的流動性；第六，沒有理財那些限製；第七，符合央行把間接風險化為直接風險的總路線。什麼他媽的理財35%和4%管製，不就是四大行跑到管理層那裏出的鬼主意嗎？我早看透了。我們是商業銀行，是民營銀行，以市場機製為導向，管那麼多的政策鳥用！看看光伏產業、風電產業，還有LED（發光二極管）產業，還有農業信貸，風險最大。你按國策支持，明兒出事，一堆不良，國家管嗎？到那會兒國家就不管了。我們會吃不了兜著走。”
趙總口若懸河，唾沫四濺，繼續說：“國開行光伏產業千億信貸，國家給出路了嗎？不一樣指責其不良嗎？還有北京一家商行，幾年前，給華誼貸了一筆款，把一部電影搞火了。華誼賺翻了，銀行不就收點兒利息嗎？你看他們一季度財報，文化類貸款不良最高，全國不良第一。風險和收益不對稱，那銀行不是瘋子嗎？信貸市場不是資本市場，風險和收益要對等。玩兒概念死得最早。
“你再看看房地產貸款情況，所有上市銀行房地產貸款在不良中都是最低。國家玩兒命打擊房地產行業，人家如此抗風險，這就是市場，這就是資本與國策的抗爭。國家不能用市場化政策調節行業的利益導向，讓銀行去托著，商業銀行都傻嗎？
“人家浦江銀行心中有數，光練不說，偷偷發財，還沒有明顯違法，何樂不為呢？商業銀行要搞最賺錢和最安全的業務。同業信貸資本回報率可以超過30%。你不想要百萬獎金嗎？人家浦江銀行機製到位，創新到位。你懂嗎？就知道傻貸款。你‘out’（落伍）了。”
“嘿！有點兒激情。話糙理兒不糙。招寶銀行領導前不久來咱行探討同業信貸的合法性，他們心裏也著急。大家看著浦江銀行賺取暴利，心裏都癢癢。但是，我們不能到外麵跑舌頭。你聽到沒有！”秦洪給了定論，指著趙總說。
“我們目前理財還有非標空間嗎？”秦行長問。
“按規定還有150億額度。信貸指標被央行控製，早就沒有餘地了。”趙睿安說。
“不能走信貸，國家不讓幹房地產貸款。我看目前同業貸款就是房貸。”楊仕雷說。
“目前資金緊張，利率高，先用理財頂上三個月，等市場利率下來，再用同業方式接回來，也給你騰出時間安排通道。目前券商都在拚命跟信托搶通道業務，有的萬三費用。可以去創新嘛！”秦洪說。
“還是領導高瞻遠矚。一定照辦。”趙睿安說。
“同業鴉片！”法律部武總生氣地補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