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奈何城市資本入侵農村(1 / 2)

農村從紛亂秩序中突圍

中國農村有豐富的自然資源,山、水、田等為人們生產食物和提供其他生活所需的資源,中國農村有豐富的物產,糧食,油脂、鬆脂、木材、毛竹等人們生活所需要的很多物質。中國農村很多資源得不到很好的開發利用,這也是中國農民生活水平難以提高的重要原因。農村需要發展,可發展需要資金,而農村缺的就是錢。當農村的渴望與城市資本相遇時,我們看到的是,農村的土地給城裏人耕種了,農村的森林被城裏人接管了。

在我的印象中,城市資本第一次大舉入侵農村是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城市中的一大批國有企業改製、破產,大量國有企業員工下崗,麵臨新的擇業,這些人當中的一些“有識之士”看到了農村的廣闊天地,他們不再自怨自艾,以非常快的速度,甚至在政府還來不及思考的情況下,就以非常低廉的價格靜悄悄地或租或買,臵下了水庫、山埸,搞起了立體種養,休閑山莊。這一次入侵很有點“潤物細無聲”的味道,農民兄弟又一次發揚了純樸的階級感情,給了患難中的工人兄弟一個創業的平台。而政府在事後的宣傳中則表現出被解脫的心態,鼓吹著城市資本下鄉的好處以及其必要性,並為城市資本下鄉描繪美好前途。

城市資本第二次大舉入侵農村是在本世紀初。加快發展的號角吹遍神州大地,在我國廣大的中西部地區掀起了一輪緊似一輪的招商引資熱潮,在“誰是英雄誰好漢,招商引資比比看”的價值取向引導下,各地采取了靚女先嫁的辦法,大打資源牌,以資源換取發展資金,在這埸史無前例的商戰中,誰能想到農村又成了受害者,大片大片森林、大片大片土地、大片大片水麵以低廉的價格被租被買到了城裏人的手中。

這是一埸驚心動魄的侵略戰。農民是資源廉價的出讓者,是政府公共財政增長的犧牲者,而最大的受益者是外商,是城裏人。或者是從別的產業中脫穎出來的農民。

應該說,在這埸侵略戰中,農民在很大程度上是出於自願被侵略的,盡管在整個侵略過程中不排除有政府的個別強製性措施,但絕大多數農民表現出來的隻是一種消極的無奈,所不同的是,縣、鄉政府表現出來的則是一種積極的無奈。農民無奈一方麵表現為對貨幣收入的渴望,另一方麵則是對資源缺乏信心。後農業稅時期,農民負擔沉重,種田微利甚至虧本,客觀上為城市資本入侵農村打開了方便之門。在這一時期農民早已經冷卻了得到土地時的熱情,大量土地被農民拋荒,在生計的憂思中,農民不得不考慮其他出路。縣鄉政府無奈一方麵是出於招商引資的巨大壓力,另一方麵則是出於對農業規模化經營的樸素理解和向往。農業生產在經曆了家庭承包經營快速發展之後的一個較長時期出現徘徊,在這個時期各種思想都有市場,主流思想片麵強調規模經營在農村生產力發展中的作用,過高估計規模效益對於農民收入增長的影響,似乎有了規模經營農民的錢袋子就會鼓起來,可有誰真心實意幫農民設計過,在規模經營中如何讓農民獲利?沒有或鮮有。

有一個村莊擁有萬畝竹山,因為無路進山,毛竹無法運出來,因此這個村莊也有守著金山受窮的說法。鄉鎮政府給這個村莊想了一個辦法,以每畝8元的價格把五千畝竹山(這個量占到了該村毛竹林的一半)30 年的經營權和林權出讓給了外商,理由是外商有了五千畝毛竹山一定會把路修進山,這叫“雙贏”。有一個縣為了引進一家港資化工企業,把全縣 15 萬畝鬆林 30 年的經營權以每畝300元的價值出讓給了港商,農民兄弟稀裏糊塗分了錢,到後來鬆脂價格暴漲,這才有了一埸曠日持久的權益反擊戰。

我說的僅是萬千中的幾例。無需作更多分析,這肯定不是“雙贏”的做法。我之所以稱其為侵略戰,是因為這種交易絕非平等!不幸的是,此類交易在農村到處皆是,在農村工作過的同誌都清楚。總的來說,其交易的動機,交易的收益概莫能外。我之所以說它驚心動魄,是因為這樣的交易實為古今中外罕見。時代發展到今天,農民還不得不以這樣一種方式出賣自己子孫的利益,獲取農村暫時的繁榮,這不得不讓我們這些農村工作者深刻反思。在喧囂之後的冷思中,在春天開始孕育生機的喧鬧中,我思考最多的便是城市資本進入農村到底能給農村帶來什麼樣的好處?

城市資本入侵農村擠占了農民的生存空間。宏觀上講中國農村資源豐富,但到村到戶,總的還是人多地少,山區農村人地矛盾尤其突出,城市資本下鄉後改變了農村人的生存方向和生存方式,一部分人通過打拚成功地做了城裏人,一部分人則成為鄉下與城市間重複奔波的“盲流”,而最大多數雖然在城市中摸爬滾打很多年,但當自己不再有力氣的時候,還得重回故地土裏刨食。這就是現代農民的命運,而且這種命運還在延續到80後、90後幾代農民身上。更為嚴重的是城市資本對農村資源的過度開發和利用,給農村給農民生產和生活帶來了嚴重的負麵影響。一些鄉鎮管理的水庫經營權低價出讓後,由於出讓的程序不規範,合同設臵不科學,無法遏製養殖對水資源的過度使用,不僅不能有效統籌灌溉與養殖的矛盾,而且給農村水資源造成了相當大的汙染,使農村生態蒙上了厚重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