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農民權利(下)(1 / 2)

(2009年7月)

我的基本觀點是:

農民作為社會的特殊階層,它的權力應該和全體社會公民一樣受到保障,因為農民職業和背景的特殊性,以及農民階層在整個社會階層中的特殊性,使農民不能獲得與其他階層同等的國民待遇。基於農民權利現狀,我感到保障農民的社會經濟權和農民的話語權顯得尤其重要,這也是求解三農過程中最需要用良心和恒心去真心實踐的重大問題。

三農問題最主要的是農民問題,做農村工作最主要的是做農民的工作。做農民的工作是手段,做好農村和農業兩篇文章才是最終目的。做農民的工作,實際上是一個不斷調整利益關係的過程,這種調整應該是把農民權利放在全社會權利分配中統籌考慮,以求得社會公平,彰顯社會正義。

農民話語權是底層話語權的範疇,相對於城市話語權和上層話語權,包括政策的知情權、發展的決策權、管理的參與權、利益分配的監督權和公平的訴求權等。話語權是基本的公民權力,農民沒有資格按照比例參與到國家權力機關議大事,更多農民想表達的是他身邊與自己利益相關的小事,這些話語權表達渠道在哪裏,對農民話語權落實的部門又在哪裏?

農民話語權缺失由來已久。導致農民話語權缺失的外因是曆朝曆代既得利益階層對農民的欺壓,而內因則是農村文化困頓,“民賤”自卑情結作淬。

保障農民話語權就是要打破上層對話語權的壟斷,建立一種機製,打造一個平台,讓農民說話,並且讓農民的聲音盡可能走向上層。

農民話語權缺失主要原因有以下幾點:

1、深刻的曆史文化背景影響統治階層和被統治階層。中國是一個皇權統治了數千年的社會,積澱了厚重的皇權思想,君貴民賤思想深深紮根於中國大地,靠著半部《論語》治天下的大臣們一定不會忘記“民可使之,不可使由之”的儒法理念,而君臣、父子、三綱、五常這些封建倫理,更是禁錮底層人民思想,維護封建統治秩序的大山。底層人民尤其是沒有文化的農民不失語又能如何?他們除了怨命又能如何?是民主的大旗席卷了封建皇權,是平等的號召讓失語的底層人民尤其是農民把獨裁踩在了腳下。

2、在政治動員中主動放棄。翻身得解放的農民在人民共和國的旗臶下做了國家的主人,在地主手中分得田土的中國農民深深感謝共產黨,在國家嚴重困難時期,農民在一次次政治動員的狂熱中放棄自己的權利,當這些放棄變成製度安排,而農民又失語的情況下,就注定了日後更多的社會不公平的安排等待農民去承受。幾十年以後,當上層開始梳理三農問題的時候,有人感慨,如果農民不失語,或者說農民有一個維權的組織替農民說話,中國的三農問題也不致於積澱如此深重。

3、體製和製度安排使農民最終失語。中國三十年來高度集權的公社農村管理體製,剝奪了農民的話語權,在政治第一和以階級鬥爭為綱的年代,生產什麼不生產什麼農民沒有說話權,也不敢有說話權,生產的成果怎樣分配由製度和社隊說了算,公平與否農民更不可能有訴求的渠道。實行家庭承包責任製後,盡管農民有了安排生產和生活的自主權,但由於鄉村治理的手段沿襲公社時期的做法,農村政治生態沒有得到根本改善,既得利益階層和社會利益集團為維護本階層和集團的利益,曲解國家政策,惡意壓縮農民參與空間,非法侵害農民正當權利,封堵農民訴求言路,正是這種農民話語權的缺失,才導致中國農民在經濟和社會發展的不同階段,總是處於不公平的經濟和社會地位。

農民話語權的覺醒是改革過程中社會權利關係反複調整的結果。上世紀九十年代,各種農民負擔不斷強加給農民,結構調整中的農村步履艱難,農民增收異常困難,生活在社會底層的農民有話要說,這一時期,民間農民維權組織廣泛出現。在世紀之交,不堪重負的中國農民終於打破上層社會對話語權的壟斷,向社會發出了抗爭的呐喊。農民的話在鄉村的天空釋放,傳遍大江南北,飛抵中南海。引起了全社會的深刻同情,在黨中央的關懷下,中國農民終於迎來了取消農業稅後的春天。

這是中國農民民主意識覺醒,農民主張得到張揚,農民話語權得到充分表達的一次空前實踐。這次實踐為新的城鄉社會利益格局奠定了基調,也為中國共產黨審視和解決三農問題增加了恢宏的曆史篇章。在改革開放三十年之後的又一個三中全會上,保障農民話語權寫進了全會的決議。

農民有話要說。因為農民也有追求幸福生活的權利。在時代大潮中,農民揮灑汗水卻始終難以追趕城市的列車。底層農民生計之苦,發展難題,向誰去說,誰來替他們作出製度性安排?鄉村僻野遠離城市和國家機器,村莊管理,福利分配,裏短流長,誰來體察,誰去給他們作出資源性安排?鄉村社會比不得城市社會文明秩序,它充滿著鄉野的粗俗,充斥著掠奪和衝撞,彌漫著落後和不文明的氣息。在追趕城市富裕生活的道路上,鄉村再不是靜悄悄的原野,舊秩序被打破,而新的秩序又沒有建立,一個很小的事在農民哪裏可能演生出天崩地裂的大事,夫妻吵架,鄰裏糾紛,在貧窮和脆弱的農民哪裏,處於弱勢的一方很可能做出輕生之舉,而基層政府的舉措稍有不慎則很可能是一起群體性事件的導火索,誰能想到貧窮的鄉村竟然如此脆弱?農民有很多話要說,有很多結要解,有很多生存和發展上的需求要表達。可是農民的話到哪裏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