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明聽左先生這話,頓時驚呆了,倏然抬眼:“先生……”他以為他聽錯了,但是迎上先生肯定的目光,他確定他沒有聽錯,而先生也是說真的,便忙拱手,“學生一事無成,何以為家?”
左開陽聽宗明這話,微笑:“所謂成家立業,自是先有家次有業,若是你和詩兒情投意合,成了家一起創造便是。”
宗明心裏一怔,他和詩兒情投意合?詩兒是這般意思嗎?這一閃念之間的恍惚,宗明忙說:“多謝先生好意,隻是宗明如今孑然一身,身無長物,若非先生好心收留,恐連自身都養不活,實不敢做此想。”
左開陽見宗明是一口拒絕,隻是拒絕的理由是自身條件,卻不是於詩兒無意。看來他對詩兒也不是一點兒情誼沒有。
左開陽便歎了一口氣:“本以為先生這想法是為詩兒和你打算,卻不曾想你不領情,那便也作罷,隻是可憐了詩兒爹娘呀!”
宗明聽先生這話,便忙問:“先生何出此言?”
“你想那詩兒爹娘,隻有詩兒一個獨女,若真是嫁出去了,詩兒爹娘身邊不是無人盡孝?若是有人肯替詩兒孝敬她爹娘,這不是極好的?可這延興家也是獨子,定是不肯。再想想你,孑然一身,從小便也沒了父母,想盡孝也無人可盡。”左開陽把話說得這麼明白,他想宗明應該是聽得明白的。
宗明愣住了,這個問題他得好好的思考一下。說起詩兒,他倒真是覺得她是個好姑娘,他挑不出一丁點兒詩兒的不好來。也正因為這樣,他覺得詩兒該有個世上最好的歸宿。
左開陽知道這個問題不是一下子能想明白,也不是一下子能做決定的,便說:“宗明,你就好好想想這個問題,不用急著給先生回答,想明白了再來告訴我。今天就到這兒吧,去休息!”
宗明便頜首:“是!先生!”說完便退回到自己休息的屋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不能入睡,他從來都不敢去想他有可能會娶詩兒,在他眼裏詩兒聰明、善良、熱情……美好得跟十五的明月一般。
她是村長的掌上明珠,可以欣賞、可以談古論今、可以相互學習,亦可以做他的學習上的對手,卻就是不敢奢望娶她,讓她做他的妻子。
宗明這廂翻來覆去無法入睡,而詩兒也不禁被宗明的情況觸動到了,躺在坑上不禁問畫兒:“四姐,你說宗明怎麼那麼可憐呢?”
畫兒知道詩兒起同情心了:“他現在不可憐啊!隻是曾經比較可憐而已,現在他有書讀,有個對他關愛有加的先生,他可憐什麼呀!”
“但是,他為了到學院裏來讀書吃了那麼多苦,還差點兒餓死!”詩兒想想心裏都覺得酸酸的。
陳氏不禁疑惑:“你們在說誰呀?”
畫兒一笑:“說的是詩兒的同窗,我問詩兒覺得延興怎麼樣?幻想一下和他的未來,會不會露出幸福的笑容?她說寧願那個人是宗明,所以我就去找左先生了解了一下宗明和延興的情況!才知道宗明的身世挺可憐的。”
陳氏聽畫兒這話,整個人驚得坐起來:“你說啥?”忙又問詩兒,“你告訴娘,你是不是不喜歡延興?”
詩兒無奈也起身坐起來:“不是!隻是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今天四姐讓你想一下,我才這麼覺得。您一直告訴我延興家是最合適的,所以我也沒想過我是要跟延興過一輩子。現在想想跟延興一起玩是挺好的,可是在一起過日子想想都覺得雞飛狗跳的。”
陳氏沒有想過詩兒會有這種感覺,便很是認真的問:“那你的意思是推了延興家的這門親?”
詩兒停住了:“這事兒想想都挺煩的,我也不知道,娘決定好了。”說著便又鑽到被子裏躺下了。
陳氏一臉的著急:“你看你這孩子,是你成親,娘自是希望說的人家你也滿意。你若是覺得煩,那就過兩年再說吧!”
畫兒覺得現在詩兒也還小,也不著急著把婚事定了,她這跟宗明和延興是同窗,從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她也可以換一種身份和目光去看他們,去和他們相處,再給他些時間挑選出她真正願意共渡一生的人。
“四嬸兒,這事兒先不急,詩兒還小有的是時間去考慮這個問題,過兩年她自己心裏自會有答案的,你就不操這心了。”畫兒起身拉陳氏睡下。
陳氏重新躺回被子裏,沉默了半天,最後吐出一句話:“哎!還好你回來得及時,這要是定下來了,說啥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