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一號麼?”磨七的回答得到了棉朵在自己腦袋上狠狠地瞧了一記:“笨蛋”。可是痛誒!
每個月的月初他們都會聚集起來打個有趣的賭,以一月為限,輸的人無條件服從贏方的任何要求。比如說上個月,棉朵就被罰在愛占用自習課的禿頭數學老師的茶杯裏放感冒藥,成功地讓老師無力地趴在辦公室裏休息,而這邊班上的快活氣氛差點掀下屋頂的瓦片。
這時候有人朝他們走過來,磨七的臉瞬間明媚如櫻花海。是安卡。這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寧靜少年,亞麻色的短發淩亂飛揚。套在身上大一號的白色校服上,微微染上櫻花樹的綠色濃影。他的頭慢慢揚起來,眉目衝進磨七的眼睛。
一張清秀的臉,白皙的皮膚漂亮的胡桃色眼眸,濃密的睫毛都如同薄弱的羽翼,毫發畢現清晰地投在磨七的瞳孔裏。
他就那麼安靜地站在他們身旁,安卡總是帶著他人沒有的幹淨,就像所有青春電影裏長用的柔光鏡頭,男主角總是一身的白色微光,在女生心中明明滅滅、明明滅滅。
棉朵狡猾的目光遊走在磨七的臉上亢奮地問:“我們來賭...易磨七在這個月內能不能交到男朋友,怎麼樣?”
“哈啊?!”一片人都起哄歡呼。磨七驚得像啞巴的兔子,目瞪口呆、全身僵硬、左右無神、不知所措地愣在那裏。
安卡也朝她笑,是個細膩溫和的笑容。磨七紅著臉想呀,大概所有的美女或者恐龍,都一起淹死在這個迷人的笑容裏。
磨七回家後,把QQ上的個性簽名改成了文謅謅的“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啊啊啊,老娘真文藝 !”磨七捧著自己的桃花臉春風得意,突然又猛地把粉紅色貓頭拖鞋踢飛到牆角:“我決定了我也要弄空間”。
網友麥兜兜兜一臉不屑地叫囂:“哎喲皮卡丘這麼俗氣過時的事兒,你才開始擺弄呀”。
皮卡丘是磨七的網名。磨七一邊絞盡腦汁地想著給空間取什麼名,一邊從鼻腔裏“哼”了一聲,再順手發了個炸彈給他。麥兜兜兜這個人是磨七無意中加上的,可每次在網上碰麵,他總有本事可以在小小對話框裏,弄得磨七氣急敗壞、七竅生煙地敗下陣來。麥兜兜兜得意得搖頭晃腦:“參加過的演講比賽,我拿第二沒人敢拿第一,對付你這種丫頭片子——根本就是小樣”。
磨七連忙惱怒地“呸、呸、呸”。
麥兜兜兜似乎用了饒有趣味的目光觀察後,才總結性地說:“丫頭片子,我的腳趾頭動動,就知道你寫博是為了什麼了。就你那個年齡的女生,總喜歡玩些暗戀的“少女情懷最是詩”的遊戲。皮卡丘你肯定是喜歡哪個男生吧,又不敢表白!”
磨七顫抖著手打下“扯淡!”,就慌慌張張地下了線。麥兜兜兜真沒教養啊,怎麼可以這麼直接地就揭穿一個女生的心事呢。
磨七喜歡安卡,隻有好姐妹、死黨兼感情顧問的同桌棉朵知道。因為棉朵曾看見磨七趴在桌上寫字,橫豎撇捺,無比虔誠。作業紙的藍色紋路,猶如被稀釋般在視野裏變成可以忽略的半透明,於是那些橫豎撇捺便顯得格外清晰,安卡、安卡、安卡。
磨七搶過作業,指憤恨地用眼睛瞪棉朵,卻換來她更凶狠的回瞪。棉朵凶巴巴地吼過來說:“磨七你在商場裏搶打折貨、和賣蘋果小販討價還價、下課衝食堂的糯米丸子時你不是很有精神嗎,簡直就是空前的精神嘛。為什麼一遇到安卡你就明顯得像…恩就像我家泡的醃黃瓜”。
磨七一聽可不樂意了,於是她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地回,一聲高過一聲:“你說誰像醃黃瓜啦,你看過這麼朝氣蓬勃、這麼脆生生、這麼鮮靈得能掐出水的醃黃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