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1 / 2)

人們使用著同一重要語言,卻無法溝通。

Smalltalk。永遠不要試圖以這種談話方式來與人交流。每個人都在迫不及待地表達,從來不會有誰嚐試接受。談話中,每個人都在按著自己的軌道走,互不相交,甚至背道而馳。談話喪失了原來的意義。半夏是個好脾氣的人,但是此刻卻難以忍受不懂裝懂。她有些憤怒,她想解釋。青戰那張淡然無謂的臉卻浮現在眼前。

“為什麼不解釋呢?”

“唔……懶。”

“懶?”

“他們怎麼想是他們的事。與我無關。”

司空青戰說,“與我無關”呢。與我無關……那麼,算了,不說了。沉默罷。哪怕是在沉默中滅亡呢。

然而,仿佛沉默會吞噬靈魂。懼怕安靜,所以無論是多麼沒有邏輯,總要發出聲音。不管是說什麼,說點東西就好。嘴唇相碰,吐出一個個字詞,發出一種種聲調,產生許多聲音。“音樂的髒水”。想起昆德拉的比喻。髒水,髒水,髒水……到處都流淌著聲音的髒水。無數髒水彙成河流,決堤成洪水,淹沒所有掙紮和呼吸。

絕望地渴望著一片幹淨的陸地。

安靜罷。不要任何聲音。求求你們。班裏有活動,說是為了增加同學友誼,使班級更加團結。

想走,卻被點名:“司空青戰,不許走。”班長轉頭對著正在收拾書的其他同學,“本次活動要點名,不去的按曠課處理。”說完看了青戰一眼,很明顯的警告意味。

“還以為你會走呢。”半夏笑著,走過來。“其實,就算不去,也未必要簽曠課單。”

“我知道。”青戰語氣淡淡。

“那……”

“他是班長。我不想因為這點事兒跟他結梁子,也不想去看那張難看的臉。”

難看的臉……半夏想了一會兒:導員。忍俊不禁。那張臉……確實不怎麼好看呢。

活動。竟然是踢毽子,投籃,運球接力。

青戰一個人站在那裏,手插在口袋裏,微眯的眼角在某些人看來似有不屑之意。

事實上,隻是不大習慣這強光而已。

運動場上三三兩兩盡是聚在一起聊天的人。青戰打眼掃過他們的麵孔。半夏孤獨落魄的神情闖入眼底。

也是一個孤獨的人。

青戰站在那裏看她。半夏正失神地望著遠方的天空。有人走過去,衝她打招呼,她即以燦爛的笑臉回複。“笑靨如花。”青戰隻想到這樣一個詞。人走,笑隱,如同花凋。半夏依舊失神地望著遠方的天空。

仰望天空的人。

青戰視線上移,移到蔚藍的天空裏。很小的時候,她就喜歡仰望天空。躺在雪野的草坡上或是川上自家的屋頂上,或是樹上,仰望。澄澈的天空,悠悠的浮雲。偶爾想一些人和事,更多的時候什麼都不想。就那樣望著。不在意時間。連悲傷都淡去了,隻有悠閑,和淡定。

此刻的青戰卻想起了雪野的千默和鬱麥。眼中驀地蒙上了憂傷的顏色。“其實你誰都不喜歡,你隻是自私。你要求你的朋友圍著你轉,你不允許你的朋友冷落了你,即使你一再冷落他們。你不喜歡我。我喜歡上鬱麥又怎麼會傷害到你?你隻是怕失去,隻是自私!”千默的指責在耳邊回響。青戰眼中浮起與那日一般無異的不屑神情。心裏依舊是緊緊地痛。心底低低地哭:何必呢。即便不再是朋友又何必如此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