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仿佛被扭曲了,像達利的畫一樣怪誕,難以理解。一聲刺耳的尖叫從地下突上來,劃破了這怪誕的世界。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眼前仍然是熾白的世界,牆卻傾斜了,頹圮東倒西歪,有些長高了的牆分割了天空,牆上一張張的臉,有著各式的表情:麻木、冷漠、驚恐、做作、憤怒、狂笑、嘲笑……司空青戰在不同的表情之間,不同的目光之下逃,簡直要垮掉了。突然,那些臉都從牆上掉下來,變成一個又一個的人,大地頓時擁擠起來,頭頂上沒有天空,隻有一個小小的枯黃的太陽。眾多孤獨的人形成擁擠的人群,她艱難地穿過人群,被咒罵,被踩唾,許多的人擠在周圍,束縛著她,使她無法還手,隻能忍受著這樣的屈辱。她仿佛要找什麼。有很多人,大廳裏,街道上,到處都是人,她被湮沒在人群裏,找不到她所要尋找的。她努力地穿過人群,麵前又總是出現新的陌生的麵孔,他們在笑,他們在哭,他們在狂歡,她隻想找到她要找的,但是找不到。因為她根本不知道她在找什麼。穿過人群,又有刀棍向她來了,她於是又添了累累的傷痕了。
疼痛從頭頂上澆下來,人群開始在眼前旋轉,旋轉,旋轉……模糊一切。一切都消失了。她來到另外一個世界。
一大片田野,空曠的田野,被人類攫取了一切可攫取之物的受了傷的大地,傷口暴露著,風低低地嗚咽著,遠處有一棵樹孤獨地站著,司空青戰像一隻遊魂,一隻不被地獄收納的遊魂,向那棵樹飄蕩過去。樹下盡是死屍,一具一具,沒有麵孔。她從那些屍體上跨過,身後的屍體突然都站起來!
“你終於來了。”它們說。
逃!要逃,卻被一支箭射中。痛。痛苦絕望地倒下……
不要……
“司空青戰!”一個怨憤的聲音在意識徹底模糊之前清晰地闖入耳中。
驚醒。驚醒的時候下意識地抓起枕下匕首在身前揮出鋒利的弧度。
握著匕首的手抵在胸前,冷笑一聲,“夢,夢而已。”那一聲“司空青戰”是誰的聲音?是複仇後的歡呼麼?還是幸災樂禍?夢是從何時開始的?
眠是一扇門,聯係了“覺”與“夢”兩個世界。這兩個世界有著怎樣的聯係?我們到底是在哪一個世界裏存在著?也許現在經曆的全部都不過隻是一場夢,那一天醒來,一切就都消失,甚至在記憶裏都留不下任何痕跡,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也許事實上,也確實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繼續在那個“現實”中生活。可那個“現實”到底是什麼樣的?是同“夢”中一樣,在遺忘了“夢”的情況下再經曆一遍?還是完全不一樣?或者,這才是現實,我所以對我正在經曆的都有熟悉的感覺隻是因為做過一個預知的夢,而我已將這個夢給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