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2 / 2)

他是怎樣看著青戰的,青戰並不知道,隻知道他在她身邊站了許久,默不作聲。然後……然後,終於離開了。

青戰大概可以猜得出他那看著無賴般的憤怒而無奈終於至於放棄的眼神,會有些許後悔罷,後悔自己怎麼就曾經喜歡上了司空青戰這麼個無賴。青戰心裏湧起悲哀,像潮水一般地。果然不是一個聰明的人呢。每一個試圖喜歡她的人都會懷著怨恨和鄙夷離開罷。夏步就不會,夏步像是會施魔法一樣,使每一個喜歡過他的人在確定他所接受的不是自己以後還是會慶幸:“真好,曾經喜歡過他呢。”

“司空……青戰,你是我的慰藉。”青戰又想起半夏的話來誰了解誰的苦楚呢?

誰說一朵花開時不會是疼痛的呢?隻是我們的眼睛見了他們的疼痛覺得美好隻是我們覺得。更多的時候,距離把痛苦變成了美好來迷惑別人,使受了誘惑的人拚命地向往著,拚命地逃離了自己的位置,前往那個未知,坐到那個他們所向往的,別人的椅子上,然而又總是在抵達之後才發覺自己苦苦追求所得到的,並不是原來想要的。烏托邦永遠隻是在“那裏”,在遙不可及的遠方,永遠不可抵達。

然而,即便不可抵達,有個可見的“烏托邦”也確是種慰藉罷。許是如此,半夏才對司空青戰說出那樣的話罷。

卻突然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是嗎?

半夏一直看著青戰,她不解,為何她可以如鐵石般無動於衷。是沒有心的人嗎?不會是的。可是,她卻始終未見青戰臉上有絲毫的波瀾,即使是在她突然停下筆的時候:抬了抬頭,目無焦距,隻是單純地將目光置於前方的空地上。大概是在考慮某道題的解法罷。

好像是真的,一無是處。青戰輕微地勾了一下嘴角,一聲“哼”,淡淡的,眼簾輕垂,掩去那一閃而過的失落。

半夏正欲捕捉那突然出現的細小的表情,睜大了眼時,青戰已然恢複了之前的麵無表情,低下頭去繼續做題了。

半夏看著青戰那張平靜得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臉,突然生出疑惑來:到底是心中無所羈絆還是心太深沉,把情緒都好好地掩藏了?

希望是前者。半夏了解,將情緒掩藏起來是一件多麼疲憊的事情。她便是總是借了微笑來掩飾她的哭,她的怒,她的悲傷,她的憂愁,她所有真實而並不怎麼讓別人感到愉快的情緒。真實的情緒被壓抑著。真實被放逐,自我在流浪,完全喪失歸屬感,那樣孤獨。其實她有將被囚禁的真實的情感一個希望,那是一個高高的,小小的,在甜美的微笑嚴密監視下的窗口。她微笑著,講話,掩飾再掩飾,又故意透露一點點小小的信息,像是一個作案高手要與高明的偵探較量一般,把案子做得天衣無縫,卻又要完美地留下蛛絲馬跡唯一的,細小的線索。到底是希望有人破解呢?還是不希望?半夏自己也不太清楚。案子解開之後就是明白無誤的真相,是她坦白的情感和內心,那種暴露是危險的,倘有人心懷叵測,會將她至於毫無還手之地。那麼……不想被人知道嗎?然而內心那種微茫而強烈的希望又是真實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