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戰啊,早啊。”鄰人掃得熱氣騰騰,用清晨充滿活力的聲音打招呼。
“早。”青戰微笑著,行淺淺的鞠躬禮。鄰人主動解釋:“掃一掃,好走點。”青戰微笑。“這是要出去活動活動?”鄰居接著問。
“是。”青戰點頭。“活動活動好啊,我也在活動呢。”鄰人說著,自己笑起來,爽朗極了。青戰還以清晨的微笑。
“穿厚點,活動完了擦擦汗,千萬別嫌熱把衣服脫了,要是感冒了就不得了了。花錢事小,自己遭罪啊,關鍵是。”“是。那麼,我去了。”青戰與熱情的鄰人告別。
村子裏的路大都已經掃過一遍,現在又落了一層雪,有的路段薄些,那是剛掃過的,有的路段厚些,那是早些時候掃的。出了村子,積雪一下子就變厚了。
青戰站在湖邊,狄蘆菖蒲早就枯了,覆了厚厚的雪。像是怕冷用被子把自己給包起來的鬱麥。雪落下,往事浮現,落雪沾濕了目光也許,雪更是濕的,比雨還濕。
“青戰,以後衝我任性就好了哪裏會有不任性的女孩子呢?我會保護你的。”當初那個小小的千默如此保證過的。昨晚夜談,青戰暗示他,可是千默,顯然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到底是小孩子輕易許下的諾言,隻是一時衝動罷,可是她卻把那句話記在了心裏。真是……自作多情。
但回首,落雪,那麼多,將來時的足跡一點點掩蓋沒什麼能夠久存,青戰想,誓言是最脆弱的東西,言語畢竟輕薄,再怎樣堅守,時間的嘲笑也會湮滅一切。
傳統裏的感情總是要求長久,相戀的人,仇恨的人,總許下生生世世的諾言,似乎今生的感情都不夠用,於是要預支來世,來世的來世,甚至來世之後的無數個來世的感情。真的有來世麼?就算有,那些像佛求來的塵緣,那些說是要生生世世的信誓旦旦,在經曆了那麼多的輪回之後,誰還能抓得住飄落的花瓣?經曆過那麼多聚聚散散,誰還能夠記住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
站在落雪的角落,一臉嘲笑。
卻又滿心的哀傷。
從雪地上走過,回首來路,目光穿過紛紛揚揚的落雪,發現,除去遺忘,隻存在一道淺淺的淩亂的傷。
那就不要回首了,且對逝去的釋懷罷,畢竟還有前路。
青戰走過,微昂首,雪地裏寂寞而挺拔。
青戰回去,千默和鬱麥正在。鬱麥拉著青戰堆雪人,青戰眯著眼拒絕:“不要。”鬱麥才不管她說什麼,硬把她拉到院子裏。然青戰隻是站著,看鬱麥忙得熱氣騰騰的,千默在旁邊幫她,聽她指揮。鬱麥忙得忽略了青戰,青戰就端了杯熱水,坐在門口看他們忙得不亦樂乎。
鬱麥和千默的雪人終於堆好了,青戰放下杯子,團了個雪球,揚手扔過去。力度和角度都控製得很好,雪球就穩穩的落在了雪人腦袋上,又不至於把雪人腦袋砸碎。鬱麥尖叫一聲,喋喋起來,千默也被青戰的雪球嚇一跳,無可奈何地望向青戰。青戰哩?微笑如雪霽後的陽光。斂了笑,又抱起杯子,悠閑的樣子。仿佛她什麼也沒做過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