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是懷疑的,又覺得不應該。她自己也迷惑著。
她的心裏滿是悲涼和黎明前期待新日而恐懼懷疑新的一天是否會是晴天的矛盾情緒。
那粗暴的夜,毀了她的希望和愛情的夜。她本想要結束生命的。一直以來,她看著那個男人的不忠,她鄙視他,看著那個女人的隱忍和苦楚,她可憐她。她無法容忍不潔的身體和感情,她覺得自己一定要把幹幹淨淨的完璧之身奉獻給自己的愛。她有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絕。然而那一夜卻徹底打碎了她的所有。恥辱,痛苦,寒冷,絕望,徹底粉碎了的尊嚴和希望。也許夏步不介意,但是她自己介意。她不要欺騙夏步,也不願夏步可憐她,她不要施舍的愛。也許夏步不會在乎那一切,但是畢竟不一樣了,半夏在意了這麼多年的事情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地不在意,她會介意,會耿耿於懷,也許將來夏步和她鬧什麼小矛盾時她會敏感而無理地將無關的事牽扯到她的不潔上,固執地認為是夏步在意,那時候夏步會受不了她,愛將會被瑣事一點一點打磨殆盡,傷痕和疲憊甚至厭惡將取代往昔的愛與憐惜。她不要這樣的結局。所以,她寧願現在疼痛地轉身離開,留給夏步一個也許疼痛但是為愛而痛的印象。
她是想死的,因為她實在再找不到任何可留戀的東西讓她在這個世上羈留,就算是聽見青戰在沙灘上奮力的嘶啞的呼喊聲她都不想回頭,看一看這生之岸上的呼喚。可是那個“求你”卻讓她在風中絕望了的風幹了的眼又盈滿了淚水。那麼驕傲的,那麼冷漠的,司空青戰,居然會說出“求你”這般字眼。夏步說過青戰一直都是那麼淡漠,誰的事都不放在心上,除了血緣聯係著的人。驕傲……可以放棄麼?她看見那個模糊的瑟縮的小小的狼狽的身影,那個驕傲淡漠的司空青戰的身影。她才回過頭重回生的路上。
她是以重生的心態麵對這個世界的,可是嚴重的妊娠反應卻殘忍地提醒著她,她是肮髒的,她並沒有重生,她的身體裏裝著一個肮髒的東西,標誌著她的恥辱,帶給她無限的驚嚇和恐懼,還讓她無處可逃。
明天,是真的重生。
她將擺脫她體內罪惡的,肮髒的定西。她將永遠背負著恥辱的烙印,但是有什麼呢?她背負的恥辱的烙印又不止這一個。她將一個人,堅強地活著,沒有了碰觸愛情的資本那就再也不去碰了。夏步……有過夏步的愛她也無憾了,她知道愛是多麼美好的事了,夠了。想到夏步,她的心又遏製不住地疼痛起來。
她是殘缺的,但是,人生中畢竟還有很多與愛情無關的事罷。“就讓我為你將愛情的其他領域保持空白,算是祭奠。不能給你幹淨的半夏,給你一份幹淨的愛情也好……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