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青戰從子禋那裏打聽夏步的情況,在子禋不知所措或被夏步逼得抓狂了的時候幫他一把,然而青戰卻不要子禋告訴夏步,子禋問為何,青戰卻隻是說“不要讓夏步恨半夏。”
青戰看著半夏,似乎看見她被什麼細細的線一般的東西纏繞著,束縛著。“你們的痛苦多是你們自己的選擇。”青戰想起紀伯倫的詩句。望向支離破碎的陽光,青戰暗想:對於一個人來說,活著的,到底是靈魂還是軀體?似乎,軀體隻是一個容器而已,用以安放靈魂,使得靈魂在長著翅膀飛翔的同時生出根,紮在世俗的泥土中。當根的生長與飛翔的渴望達到和諧,內外一,方為真正之生存罷。然而如今,我們都在世俗裏陷得太深了,靈魂深陷,再也無法飛翔。心為形役,軀體變成監獄,囚禁的絕望的靈魂一步步邁向死亡,而我們仍不知回省自己的內心。太多的精力和心思投注在外部,終於最後活在世間的,隻剩下一具疲憊不堪的軀殼。
半夏打了個噴嚏,青戰意識到自己想遠了,回過神來。“樓高莫近危欄倚。”青戰說著,和半夏一起回去那一句的前麵,是“寸寸柔腸,盈盈粉淚”,半夏,又為何固執到這般地步?哼,固執,自己又何嚐不是。
望望身邊的活生生的人,青戰想:也許,還沒有那麼嚴重。隻要是活著,就是有希望的罷。活著,相信,努力,就能夠創造出許多種可能。
“半夏。”
“嗯?”
“活著……就很好了,對不對?”
嗯……可能罷。不過,承諾過,要好好活下去的,就算是為外公,為他活下去,也要活得好好的。
晚上有課,弦去接青戰。總不知該如何對青戰說。
路燈下,青戰仰著頭看路邊的懸鈴木上生出的新葉,表情純淨無暇。“一直都是這樣多好。”弦心裏想,青戰包裏卻傳來手機鈴聲。是鬱芷的電話。問青戰到哪了,又問她身份證放在哪裏了。青戰告訴她,掛了電話。然而鬱芷很快又打過來,說不見了。青戰蹙眉:怎麼會?她收拾的東西一向井井有條,而且不久前才用過,明明放在那裏,怎麼會不見?鬱芷倒是不急,隻是讓青戰回去再找找,找不到再辦個新的就好了。弦見青戰有些困惑的樣子,問怎麼了,青戰便說與他。“找身份證做什麼?怎麼會不見了呢?”她沒有注意到朦朧的路燈下弦微變的臉色。弦說:“回去找找就好了。嗯,你剛才一直仰著頭看,是看星空呢,還是看樹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