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就碰見夏步。
夏步身子動了動,青戰的聲音從後麵響起,飄渺的這些日子她的聲音一直這樣飄忽不定“想逃避嗎?”夏步身子一震,始終沒有轉回頭來。不知是何表情。青戰眼睛隻是恢複了一瞬間的神兒,卻像流星,轉瞬就逝了。
白刃自是不知到底有何變故,伢也不知,見了半夏歡歡喜喜地迎上去。半夏來過,對白刃和伢極好,它們倒是記著她了,半夏卻沒有心情理會它們,彎腰輕輕推開白刃,可是白刃和伢一塊黏著她,她抬頭望向窗內,一眼就見著窗前的青戰和……夏步。
半夏就微彎著腰,抬著頭,愣在那裏。而後回過神來,直起身,卻還是在原地站著,猶豫是否該進去,進去之後又該如何麵對。
屋內青戰回過身去,不再看著她,在沙發上坐下,窗簾是沒有全拉開的,沙發就在影子裏,半夏看見影子裏的青戰,心裏覺得涼涼的。不再是那個淡漠得看起來像是孤高的司空青戰,隻是涼涼的,帶了那麼些寂寞孤獨的味道。半夏站在院子裏的陽光下看著青戰淡漠的樣子,看著她拿過桌上的水壺向杯子裏倒水,清清的水倒進杯子,看不到熱氣,那個一直隻喝熱水的司空青戰,改喝涼水了麼?半夏覺得她好可憐。看她那麼孤獨的樣子,就算是她的身邊人山人海,比肩繼踵,想來她也還是寂寞的,甚至,他人的熱鬧更襯了她的孤獨。
半夏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該進去了。然而已經被她看到,轉身走總不大好。抬眼看看夏步,仍舊站在窗前,隻是歪了頭,不再看她,轉看向院內的一棵樹。櫻花,早就謝了,花瓣一些也無。隻有嶷嶷的葉,生得葳蕤,卻讓人覺得心酸。
半夏自己也不知自己是如何進屋的,夏步還是轉過頭來看她,淡淡一句:“來了。”半夏聽得心裏生疼,卻隻是點點頭,“嗯。”青戰抬頭望她,半夏才發覺在院子裏覺得她不對勁,原來,那雙眼睛,是沒有焦距的。竟像是個失明的人兒。半夏想起那個淡漠的有著犀利目光的司空青戰;那個微眯起眼睛看人,卻讓人覺得畏懼的司空青戰;那個拿著一個蘋果清脆地啃一口,伸出粉粉的舌尖舔去嘴角的蘋果汁,以清澈見底的無辜單純的目光看人的司空青戰……心裏痛,眼睛酸。然而眼前的司空青戰還是目無焦距。
半夏說不出話來。
弦從外麵進來青戰的狀況不好,他也沒有去上學。弦提了一兜蘋果,看見半夏和夏步站著,招呼他們坐下。坐哪裏?似乎怎麼坐都是尷尬。夏步走過來,卻沒坐,對著半夏說:“坐罷,陪她說說話。”自己卻站著。弦去廚房洗蘋果。青戰抱著杯子喝水。半夏不知該說什麼好,尷尬的沉默裏,幾乎聽得到空氣的流動,就像廚房裏傳來的水的聲音。
“青戰。”半夏艱難地叫出聲。青戰看向她,眼睛漸漸回了神,微揚眉,一如往常的“什麼事”的表情,可是卻是那麼地……沒有生力。半夏想哭。
那個驕傲的司空青戰,像是高高的,出塵的花一樣的女子,怎麼就變成這般?曾經她對她說:“司空青戰,你是我的慰藉。”覺得有這樣的幸福自由淡然的女子存在於身邊就會感到生活是有著希望的,就算是童話般的美好也是可以再現實裏紮下根來的,可是,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半夏甚至看到自己的希望被打碎,像玻璃一樣碎成晶瑩閃亮的碎片,甚至看到司空青戰就這樣茫然地將手伸向那堆碎片,被紮傷,鮮血流淌,染紅了那些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