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降靈殺人(2 / 3)

“……”他們?崔亮捕捉著其中的信息,那麼這少年是否看到了凶手?殺了一人?季節是冬天,晴朗的冬夜大氣總是特別幹淨,他借著明亮的月光,看見六米外牆邊的屍體下麵是一輪不詳的曼陀羅圈,半幹的血痕在月的銀光中泛著石油般焦黑的色澤。同時,他也看到了另一個還沒有畫完的曼陀羅圈,方才少年用腳畫的,地麵還有一本熟悉的劄記。八十年前,年輕的舅公像當時仰慕西學的青年一樣,懷著那個時代流行的民族自強理想,遠渡重洋到了歐洲學習,後來走上了學術的道路。這本劄記記錄了許多他在北歐的見聞,特別是關於巫術與宗教的,舅公是人類學者,民俗學者,在當時人才稀缺的中國也算是曆史學的精英。

如今,劄記攤開在鋪滿血痕的地麵,下麵墊著那張透明的密封袋。

是的,是他的書,他舅公的劄記。

地上未完成的曼陀羅圈用意為何?無法解釋少年的行為。

“沒關係的,很快就好了,我會救你的。看到什麼都千萬別出聲。”少年說,“不能吵醒他們。”

交代完,少年又走到那具屍體旁,單腳站立,另一隻腳伸到屍體的創口裏攪了攪,臉上的神情始終淡定自如。崔亮看到這舉動,胃裏一陣生理性的翻滾,酸水淹上了喉腔。媽蛋,這人在幹什麼!那人接著單腳跳了三步,繼續用腳尖完成他的圖案,同時唱起了挪威語的歌謠。他畫兩下,又跳過去攪動屍骸,又跳回畫兩下。歌謠唱得很連貫,也唱得漫不經心,他的神態越唱越放鬆,真當自己在月光下散步了,稍微還有一抹寧靜的歡愉……

媽的,崔亮知道他在幹什麼了。這歌曲出自那本劄記,舅公潦草地塗在一個巫術法陣旁邊,據說詞曲都是舅公寫的,紀念一位挪威友人。這少年是在畫那個法陣,還把旁邊的曲子當做施法的吟誦。那麼——

那麼,這少年絕對不正常了!

太遺憾了。姑且不論他到底是怎樣得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想法,認為劄記上的巫術是可行的。他肯定是被凶手的作案現場嚇傻了,但是嚇傻也不用直接變成神經病吧。

這是首簡單的歌謠,主歌的旋律類似而重複,神經病在反複地絮絮叨叨。崔亮聽得全身的毛孔都張開,意識重回了絕境,環顧四周隻有自己一人,神經病的行為隻增加人的精神壓力,情形詭異得驚悚,荒誕得絕望。

神經病唱了三遍後停下,約七八分鍾,看來是把曼陀羅圈畫好了。

在這七八分鍾裏,崔亮努力地往牆角靠,借著牆壁的夾角艱難地豎起身體,靠著牆角坐著,寂寂地看著少年。他拈量了一下自己的狀況,雙手被綁在後背,在腰部之上,這姿勢很辛苦,繩子很結實。擋過襲擊的右手臂並沒有骨折,但腫了起來。喉嚨的血痰是後背被襲擊時淹上來的,此刻後背並不太疼,判斷為沒有大礙。最痛的是後腦,碰到一點牆壁都痛死,似乎有創口,不知道骨頭有沒有裂開。

接著考慮外界因素。他和一個神經病在一起,神經病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掙脫了腳上的繩索。崔亮考慮著,要如何利用他。不,應該說,讓他不要執著於那個古怪的遊戲了,兩人合計一下怎麼保命。崔亮看了看神經病背後的繩結,判斷著可不可以咬開。他又掃到了牆角的刀片,一寸來長,形狀古怪,像側看的桂葉,刃部彎如月輪,這樣可以集中受力方便切割。崔亮想,也許更明智的做法是拾起刀片自己解決。

他馬上做出行動,倒在地上用身體蠕行。引得神經病轉過頭來看了他一下,不過對方馬上又專注於自己的事情,繼續唱著那首歌,走到犧牲者處觀察著那具屍骸。忽然,他停下吟誦,很有技巧地用力一踢,屍骸稍微離開了地麵,直接摔到他畫的曼陀羅圈中。

他兩步過去,一屁股坐下,背靠著屍體,繼續低聲念著那首歌,同時望著崔亮。崔亮覺得他在警惕自己,心裏咯噔了一下,不過沒停下爬行的動作,隻是也不放鬆地回望對方。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卻在這時發生了,接下來的事情太離奇,崔亮驚訝得睜大眼睛,忘記了思考,腦袋一片空白。隻聽“轟”一聲,少年背後竄起了一米多高的火焰,少年的身上也著火了,他馬上滾到地上,防止火繼續在自己身上燃燒。接著,他又迅速脫掉外套,拚命地撲滅了屍體上的火。

崔亮驚呆了,這一連串的花樣看得他一愣一愣的。

“完美(perfect)!”神經病激動地吐了一句洋文,接著又歎了口氣,動了動重獲自由的手腕。

這時,他輕鬆地走向還在發愣的崔亮,拾起那枚刀片,用對方腳上的麻繩示範了一下,說:“四股編成的麻繩呢,看,不好割的。”他手腕動了一下,刀片自手掌中消失了,卻又從袖口處掉出。他隻好再次從地麵拾起,這次不再耍帥,老老實實地用手指夾著往袖口送。原來他是刀片的主人,雖說方才自-焚時有外套隔著,但襯衫的袖口還是有些燒掉了。他又拾起那枚生鏽的鐵釘,插入結實的繩結中,硬是擠出了一絲縫隙,他非常有耐心地解開崔亮腳上的繩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