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相處,崔亮完全確信了對方不是神經病,隻是思維異於常人。正常人都不可能想到用受害者的遺體來砸開一條生路的吧,當然正常人也不可能這樣做。現在崔亮想來,少年可能早就想好了逃脫方法,所以才給遺體滅火的,被困著時,對方可是相當輕鬆自在,又充滿自信的。
那麼,這個對極端的環境絲毫不懼怕的少年,如今又在警惕什麼?崔亮內心隱約不安了。雖然他曆來信奉“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平時遇事也是自己觀察,自己想辦法解決,但現在可是特殊情況。應該問一下他在想什麼嗎?不,少年那麼奇怪,又不像平時接觸的人畜無害好市民,不是要緊關頭,問了也不會說的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再看一會兒。
兩人繼續朝燈光移動,同時不忘了檢查一下周圍的門窗,又過了一刻鍾,依然沒有新的進展。在距離燈光約四五十米處,少年忽然拉了他一下,他看著少年蹲著,自己也蹲了下來,疑惑地看著對方。
“爬過去,這裏太暴露了。”少年很小聲對他說,指了指臨街的水泥屋頂。
“啊?”他隻好蹲著身子跟隨對方,朝下坡的瓦麵摸過去,看著前方往下爬行的動作,身為靈長類果然要有與猴子相像的自覺,猴子往下爬時背影都很醜的。不太美觀的動作讓崔亮晃了一下神,慶幸自己身後沒人。
“怎麼了?”摸到山花女兒牆後,崔亮表情平靜地問他。
“露台那邊……”
走近才發現亮燈的騎樓十分特別,開間占地為普通商鋪的三倍,裝飾比旁邊的騎樓奢華。在最靠他們這頭的小露台,有一位衣著考究的男人拿著望眼鏡看了過來。
“他在看著我們。是不是該去打個招呼?”崔亮小聲的問,內心還在猜疑著少年在警惕什麼。
“不,應該沒看見我們的,他隻是拿著觀劇鏡到處看,幸好我發現得早。”
“觀劇鏡?”太遠了,崔亮看不見望眼鏡的樣式。使用觀劇鏡倒是挺懷舊的愛好。
“恩,有錢人總是有些特別的癖好,你看他穿得多好。”
“的確,穿得比我們兩個好多了。”崔亮很讚同地點頭,“我的手臂都凍疼了。”
“咦?你也會講笑話的啊。”少年看了他一眼,崔亮一直都很鎮定,被少年自動歸類為嚴肅的人。
真不禮貌,崔亮心想,自己怎麼說也是年輕人吧。不過,他不在意這些,他說:“我們可是受害者,幹嘛要像小偷一樣。我們現在應該過去大聲求救吧,對方看起來像好人。”
“你還真喜歡冒險。”少年透過山花女兒牆的縫隙觀察著那位先生,暫時心不在焉地回了崔亮一句。
雖然說不能以貌取人,但當正常人遭遇歹徒謀害時,碰見好看的路人甲,樸實的路人乙,馬上求救可是基本常識吧。當然,即使崔亮那樣建議,他說話聲還是很小的,事情顯然不像那麼簡單,他希望與少年說說話,看看能不能琢磨點東西出來。少年最開始說的話很奇怪,他說,總不能大聲求救吧。那時離燈火有兩百多米,他肯定看不清這邊的狀況。所以,不能大聲求救推測與露台這個男人沒有關係。
為何不能大聲求救呢?少年顯然不是害怕可能潛伏的歹徒,他不害怕他們。他這樣說的,不能對著對麵求救。意思應該是,即使來到了這邊,遠離了歹徒的據點,也不能對外求救。
少年出到室外才這麼謹慎的,顯然在室外有情況讓他意外了,他來到了室外後馬上知道了些什麼。又或者,是不是在自己從窗口爬出來的時間裏,對方看到了些什麼呢?他與少年到達室外的過程有時間差。在科學昌明的城市裏生活了那麼久,正常人都不會往不可思議的事情方向上想,崔亮直覺地認為,少年知道的事情與這次綁架有關。
“那個人有什麼問題嗎?為什麼我們不能過去求救?”恩,正常人是說這種話的。
“呃,你還真執著。我並不擅長編故事呢。再給我五分鍾時間想個謊言來騙你。不過你千萬別大聲疾呼,會死人的。”少年幹脆斷除了他的念想,依然看著那邊的燈光繼續考慮自己的事情。
啊……神經病!居然在對方沒表明意圖前,就直接把對話的途徑砍掉了。崔亮很無奈,便不猜了,還是應該先正視當前的目的。他說道:“好吧,原因我就不過問了。那麼,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你說會死人的,好像很危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