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經常和一些同誌講:“其作始也簡,其將畢也必巨”,這是古書《莊子》上講的。“作始”就是開頭的時候,“簡”就是很少,是簡略的,“將畢”就是快結束的時候,“巨”就是巨大、偉大。這可以用來說明是有生命力的東西,有生命力的國家,有生命力的人民群眾,有生命力的政黨。——《在中國革命死難烈士追悼大會上的演說》(一九四五年六月十七日)(《毛澤東在七大的報告和講話集》,中央文獻出版社1995年4月版,第242頁)“其作始也簡,其將畢也必巨”出自《莊子人間世》:
丘請複以所聞:凡交,近則必相靡以信,遠則必忠之以言。言必或傳之。夫傳兩喜兩怒之言,天下之難者也。夫兩喜必多溢美之言,兩怒必多溢惡之言。凡溢之類妄,妄則其信之也莫,莫則傳言者殃。故法言曰:“傳其常情,無傳其溢言,則幾乎全。”且以巧鬥力者,始乎陽,常卒乎陰,泰至則多奇巧;以禮飲酒者,始乎治,常卒乎亂,大至則多奇樂。凡事亦然,始乎諒,常卒乎鄙;其作始也簡,其將畢也必巨。
人間世,即“人世間”,人在世間的生活。莊子生活的時代,正處於中國社會發生巨大變革的春秋時期。當時,中央王室政權衰落,各諸侯國競相逐鹿中原。兼並、爭鬥、血腥成為這個時代的主題,百姓朝不保夕,生活在苦難之中。這種情勢下,儒家倡導的用仁愛、禮儀挽救倫理的衰敗,墨家主張以兼愛、非攻平息戰亂的學說思想都無法解決現實中的實際問題。於是,莊子開始由入世轉向出世,進而從個人精神領域中尋找出路。“人間世”篇就是莊子通過虛構“顏回見仲尼”等七則故事,論述如何在險惡的社會環境中,保全自己的生存之道。從某種程度上可以將其看成是莊子處世哲學思想的體現。“其作始也簡,其將畢也必巨”出自該篇第二則寓言。在這則寓言中,莊子假借孔子回答葉公子高出使齊國將要遇到的困難問題一事,進一步闡述了君臣相處的艱難與困境,提出了臣子替君主辦事可能出現的“人道之患”和“陰陽之患”。為打消對外交涉者的顧慮,莊子作出了萬事萬物“其作始也簡,其將畢也必巨”的規律性總結,勸說他們隻要一切要順從自然,“乘物以遊心,托不得已以養中”,就能避免一切禍亂。
毛澤東曾說過:“要奮鬥就會有犧牲”。在帶領中國人民實現民族獨立和偉大複興的道路上,一代又一代的共產黨人,前赴後繼,百折不回,甚至不惜獻出自己寶貴的生命。於是,給死難者召開追悼會,追憶他們的功績,通過寄托哀思而加強團結一直是我黨非常重視的工作之一。比如,1944年的9月5日,普通戰士張思德同誌在陝北安塞石峽峪燒炭時不幸罹難。三天後,在毛澤東的提議下,全黨為張思德同誌召開了追悼會。毛澤東還親自作了《為人民服務》的著名演說,激勵全黨。
1945年6月17日,參加中共“七大”的代表和延安各界的代表聯合在中央黨校大禮堂舉行了一場大規模的“中國革命死難烈士追悼大會”。追悼會由毛澤東主祭,朱德、劉少奇、周恩來和民主人士邢肇棠陪祭。毛澤東在追悼會上作了一場長篇演說。在演說中,毛澤東回顧了中國人民反對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的鬥爭曆史,並摘用“其作始也簡,其將畢也必巨”一句,意在說明無論什麼事情、什麼事物,開始的時候都很簡單、渺小,到後來就變得複雜、巨大了。中國共產黨的發展曆程亦是如此。所以,有一百二十多萬黨員作為堅強後盾,毛澤東與與會同誌共勉:“我們今天開大會,我們是有信心的。烈士們是已經離開我們了,他們的責任交給了我們,我們要完成這個責任。”
查相關資料,毛澤東摘用“其作始也簡,其將畢也必巨”絕非僅此一次。早在1939年讀艾思奇編《哲學選編》一書時,毛澤東就在其中一個哲學觀點旁白處寫下這樣的評論:“作始也簡,將畢也巨。差之毫厘,謬以千裏。”1945年4月21日,在中共“七大”預備會議上總結中國共產黨走過的24年征程時,毛澤東又說:“我們中國《莊子》上有句話說:‘其作始也簡,其將畢也必巨’。現在我們還沒有‘畢’,就已經很大。《聯共黨史》開卷第一頁第一行說,蘇聯共產黨是由馬克思主義的小組發展成為領導蘇維埃聯邦的黨。我們也是由小組到建立黨,經過根據地發展到全國,現在還是在根據地,還沒有到全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