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冷地笑著,說:“我們走吧。”
回到賓館已是晚上,她開始收拾東西,采訪任務也完成了,她決定明天一大早就走,估計再也不會來這裏了。洗完澡她看看表,十點,她坐在床上,手機械地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她胡思亂想著,頭發太長了,該修一修了。
突然,有人敲門。她嚇了一跳,擦頭發的手停了下來,有些慌亂地看著那扇門。
清晰的敲門聲再次響起,是的,他就在那扇門外,可是,他來做什麼?道別?這就有點滑稽了吧。可是她必須承認,如果他真的不來道個別,她又未免覺得他太殘忍了點。
她有些緊張地跑過去開了門,然後她站在那裏呆住了,站在門外的是石楊,而且隻有他一個人。
他微微一笑:“怎麼,不歡迎?可以進去坐坐嗎?”
她喘了口氣,放鬆自己的緊張,說:“好啊,進來坐吧,我都準備睡了,明早就走呢。”
石楊坐在沙發上點起了一支煙,他不看她,也不說話,隻是很專心地抽那支煙,似乎他今晚來這裏就是為了抽煙的。杜明明又坐到床上,蹺起了腿,她習慣性地把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睡衣是剛才隨便穿在身上的,這時候睡衣就從大腿那個地方無聲地滑下了,像裂開的蛋殼,一片光滑的皮膚在燈光下蛻了出來。她沒動那睡衣,隨它滑下去,她也不看抽煙的男人,從桌上拿起一瓶粉紅色的指甲油,開始塗手指甲,極柔和的粉色,一碰就會碎的那種顏色。她的指甲長得細細的長長的,塗了指甲油的指甲像一些粉色的小寵物。她撫摸著這些指甲,就是不去看他,他也不開口就在那裏坐著。
石楊抽完兩支煙的時候終於肯開口了,他第一句話就是:“給我做情人,可以考慮一下嗎?”
杜明明撫弄指甲的手猝然停住了,她抬起頭用不解的目光看著眼前的男人,似乎不太明白他在說什麼。還不等她開口說話,他就把她的話攔住了,他繼續往下說,卻還是不看她,她不知道他在看著哪個具體的角落,或者,她想,他其實哪裏都沒看。
他自顧自地說下去:“我一直在找一個合適的情人,你知道的,生活都是很枯燥的,壓力很大,有時候還覺得很寂寞,多少人在都覺得寂寞。我覺得你就是我想找的那種類型,當然,錢的問題你不用擔心,你需要多少錢可以開個價,我每個月按時把錢給你打到卡裏。”說到錢的時候他終於開始流暢了。
杜明明在燈光下看著自己的粉色指甲笑了一下,一個政府的公務員能有多少錢,如果沒有灰色收入,一個月就那些固定工資,還要上交老婆。她含著一點笑,抬起頭來第一次認真看著他,第一次認真打量起這個男人:中等身材,開始微微發胖,四十歲左右,五官長得還算周正,但放在人群裏絕對是立刻被淹沒的那種。這麼普通的男人也這麼不甘寂寞。
為什麼這次她突然認識了這個男人?他又為什麼深夜獨自找上門來?莫不是……她突然渾身一哆嗦,莫不是,真是李卓平在做掮客要把她介紹給石楊做情人?
她冷笑著問了一句:“為什麼覺得我適合?”
他也開始看著她,目光裏卻是密不透風的,什麼都看不出來:“因為喜歡你。”
她一揚嘴角笑了一下:“你……有多少錢?”
輪到他開始微笑了,他無聲地把目光逼過來,卻隻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你自己開價。”
她放下上揚的嘴角,挑釁地伸出三個指頭:“一年。”
他一點表情都沒有:“就這樣?”
她冷冷一笑:“可不是三十萬哦。”
他若有若無地笑了:“說,我知道。”
她稍微愣了一下,眼前的男人真的讓她覺得奇怪了,這時他又開口了,語氣從容得讓她覺得害怕。
“你在省城……恐怕還沒房子吧……我也是聽李卓平說的。我在省城有一套房子正空著,你可以住過去,三年後房子就是你的……你可以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