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惺惺相惜(2 / 3)

她看著他的眼睛:“你是當真的還是在做什麼遊戲?”

他說:“當真的。”

她說:“那我要簽合同的,錢,還有房子的合同。”

石楊站了起來,打開了隨身的公文包,裏麵是幾遝人民幣,他拿出來無聲地放在桌上:“這是這個月的。”

她默默地注視著那堆錢,表情很平靜很平靜,就像很深的冬夜裏的一種睡眠。

他走到她身後,從背後抱住了她,她沒有動,他在她耳邊說:“我今晚不走了,好嗎?”她還是不動,她就那麼安靜地站著,像一尊潮濕的石像。

回去之後杜明明就搬了家,石楊把鑰匙給了她,兩室一廳的房子,家具都是齊全的,隻是好像從沒有人住過,已經蒙了厚厚一層灰。沒有叫人幫忙,杜明明一個人用了一整天的時間打掃了整個屋子,她第一次不再覺得這是租來的房子,在這個城市裏她第一次有了一種奇怪的踏實感。

黃昏的時候,她一個人捧著一杯茶坐在寬大的落地陽台的玻璃後看著夕陽。用來泡茶的是一隻陶土燒的杯子,她最喜歡的一隻杯子,外麵是粗糙的黑色陶土,裏麵卻是雪白的細瓷,茶葉被泡開的時候碧綠柔軟招搖得像一池水草。她經常看著一杯茶葉被緩慢泡開的過程,像看著積雪無聲地坍塌,她坐在那裏看著夕陽一點點地落下山去,陽光是金紅色的,塗了她一臉一身,她有些微醺的感覺,像喝了少許酒。當夜色開始透明地從各個角落裏升起的時候,她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淚卻流出來了,她不去擦,就那麼坐著,任淚水一直流下去,流下去。

石楊來得毫無規律,有時候隔兩天就來,有時候一個月都不露麵。漸漸地,杜明明開始知道他不是個簡單的公務員,他似乎在忙著做生意。在她這裏的時候,他的兩部手機一直在輪流響個不停,他在和不同的人約時間說地點談生意,她刻意避開,也從不過問他的任何事情,她知道這不在她的權利範圍之內,她隻要錢和房子。男女之間其實就是些無盡的規則,恪守規則彼此才可以相安無事。但石楊的跋扈讓她很反感,她知道他確實沒必要費心去討好她,因為他們之間的關係從一開始就無比明晰,誰做什麼都是有償的。但太切近本質了就使一切細枝末節都失去了意義,都變成了奢侈品,連做愛都變得無比簡單,他隻簡單地告訴她,把衣服脫了。她不反對也不說話,隻是機械地照著去做。她這才感到這個三年的合同有點太漫長了,三年之後,她二十九歲。然後呢?她殘忍地打住了自己,不去想。

一次石楊快離開的時候,她突然說:“那間屋子一直空著有些可惜,我一個人也有點害怕,我想找個合租的女孩一起住。”

他回過頭看了她幾秒鍾說:“害怕?”

她說:“是。”

他又想了想說了句:“好吧,你自己找。”

他一向是公文式地說話,不肯多說一個字,好像他的字是收費的,說完便轉身離開。

就這樣,劉子夕遇到了杜明明,而杜明明選中劉子夕做室友是有原因的。第一,劉子夕是雜誌社的編輯,和自己算得上是同行,覺得比較親切。第二,劉子夕二十七歲了也還是單身,年齡上不會讓自己覺得有壓力,也不可能帶男朋友回來過夜。第三,劉子夕沒自己漂亮,省得石楊在她們之間作比較。劉子夕身上的氣息和她的穿著讓杜明明覺得喜歡但還不至於嫉妒,這種氣質的女人不會太八卦,也不會老想著窺視她的私生活。說好房價之後,劉子夕很快就搬來了,早晨八點出門上班,晚上才回來,到交房租水電費的時候一點不含糊,按時交給她,零錢也不要,杜明明慶幸自己找對了人。

漸漸熟悉之後,兩個人偶爾會周末一起出去玩,她們去酒吧之前化很誇張的妝,這些地方杜明明是去熟了的,就帶著劉子夕一起去玩。劉子夕平時戴著眼鏡,出去玩的時候便取下鏡框戴上隱形眼鏡,還戴上假睫毛,塗銀紫色帶亮片的睫毛膏,塗帶熒光色的口紅,她們互相化妝,互相換衣服。

杜明明穿著短裙坐在酒吧吧台的轉椅上,把兩條長腿互相搭著,來來往往的男人都向這個方向看。杜明明向劉子夕眨眨眼睛,兩個人大笑。杜明明和一個男人跳貼麵舞的時候,那男人和她越貼越近,她明顯感到這男人小腹下麵的變化,她往後退一步,他就靠上來,隻把那處硬的地方頂著她,她不看他,隻在一條腿上暗暗用了些力,向那個地方一磕,男人無聲地捂住了那個地方,差點蹲在舞廳的地上。

杜明明拉起在一邊笑的劉子夕跑出了舞廳,兩個人也不坐車,相互偎依著向家裏走去。從繁華中出來後加倍的寂寞使兩個人在一瞬間真的有了些相依為命的感覺。

突然,背後有人叫她們:“兩位小姐留步。”回過頭一看是個中年男人,個子高高的,很英俊,穿著條紋襯衣,他說:“可以請你們喝一杯嗎?”她們互相看看,去就去,反正現在回去還早,正好找點事情消磨一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