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嚴正沒有回話,狼哥也便不在多說些什麼,隻是瞅準時機趕緊溜掉。
狼哥沒有想到一向本分的嚴正會突然變得這樣失控。不過,經過這件事,他也知道自己的確是不能把人逼的太絕了,那樣不僅錢拿不回來,搞不好還得搭上自己一條命。
狼哥倉皇逃竄走之後,嚴正卻忽然癱坐在了地上。此刻的他大口喘著粗氣,汗水順著臉頰不停地往下滑落。他確實是被幾分鍾之前的一幕幕給嚇到了。
“阿正,阿正……”爹搖晃著他的身體,一臉的擔心。
“孩子啊……”娘看著他的這個樣兒卻哭了起來。
弟弟妹妹攙著他回到屋裏頭去,休息了幾分鍾之後,嚴正卻突然從床上爬了起來。
“哥,你幹什麼去?”嚴素梅喊了起來。
“我去借錢。”
“去哪兒借啊?要是有人肯借給我們,你當初還至於跑去借高利貸嗎?”嚴素梅說著卻哭了起來,然後又繼續道,“我,我不念了,把學費騰出來,我跟弟一起去打工,能湊一點是一點……”
“胡鬧!”可是嚴正卻怒斥道,“你是我們家幾輩子出的唯一的一個大學生,能說不念就不念嗎?錢是我借的,我會想辦法,過兩天你給我安安心心去上學去,家裏是沒有男人了怎麼的?這點事要讓你一個姑娘家解決?”
大家都沉默了。27歲的嚴正好像是曆盡了人間世事的老者那般。在這個家中,他說話的時候,便是爹和娘,都不敢輕易插話。因為他們知道嚴正說的都是對的,都是為了整個家好。他隻是一心要讓家人過上一個好的生活,他隻是想把所有生活的重擔扛到自己的身上,不讓家人再受一點苦。
可是,事情又往往不似他所想象的那樣發展。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很努力地去奮鬥,可是到頭來,他依舊隻是在苦苦掙紮著。麵對富裕的人,他會眼紅,特別是那些拿著不幹淨的錢卻整天逍遙法外的暴發戶,就像是二驢子那樣的人,他更加是恨的咬牙切齒。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告訴自己做人要有良心,不能發不義之財,一定要腳踏實地。可是,這麼多年的時間過去了,他卻發現腳踏實地的自己還是原地不動,可那些心術不正的人卻一個個發了財。
他也曾動搖過,自己堅持那些所謂的信仰是否真的有必要?是否真的有必要去為了別人的死活而犧牲自己的美好生活的可能?可是,每每自己有這樣的想法的時候,他就想起了爹娘的教誨。爹娘不曾上過幾天學,但是交給自己很多做人的道理。他知道,人再窮,也不能丟了良心。
於是,嚴正也便放棄了那些“捷徑”,繼續腳踏實地地奮鬥著。
因為貧窮,很多親戚都已經和他們家不怎麼來往了。即便是還有些許聯係的,也隻是因為在一個村子裏頭,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不好意思把關係弄得太僵。但那也隻是點頭之交罷了,但凡是有點什麼小事需要他們幫忙的,他們都會遠遠地避開。
而真正和他們家走的近的,也隻有同村的鐵錘一家和隔壁村的秦雅了。其他的,明麵上不說,甚而能夠有說有笑,但也隻是停留在純粹的相識的情麵上,斷不可能會有什麼實質性的情感投入。
所以,嚴正一家始終感激鐵錘和秦雅,感激他們沒有學著別人一樣帶著勢力的眼睛來看待自己,而是真心拿自己當朋友看待,總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給予自己幫助。
如今,嚴正隻是迫切想要借到錢,先將高利貸還了,至少不會再讓爹娘、弟弟妹妹受到這些流氓的打攪。而當想起這些的時候,他就又感到很是對不起。如果不是自己當初太過想要去賺錢,喪失了理智,也就不會陷入現在這樣難堪的境地。
可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他沒有辦法選擇重新來一遍,他隻能想辦法解決當下的事情。
他想過有能力借錢給他的人,可是當他轉念一想這些人當初對自己的態度的時候就又絕望了。
他想起了鐵錘,知道他應該有些積蓄,但是再過半年他就要結婚了,正是需要錢的時候。
他又想起了二驢子,三兩萬的錢對他而言是完全不成問題的,可是,他又是否能夠願意借給自己呢?
可即便肯借,他也必定要刁難自己一番。但嚴正已經沒有辦法了,他打算去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