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威廉弄醒時,彌繆莎還處在迷迷糊糊的狀態之中,手腳不自覺地動了動,卻始終囿於箱壁而舒展不開。
“彌繆莎……是叫這個名字沒錯吧?”昏沉中,她聽到了一個溫和的聲音,“已經讓你休息這麼久了,接下來,該陪我好好聊會兒了天吧?”
聽見自己的代號被一個陌生人所喚,彌繆莎有些驚愕地睜開了雙眼,很快,她就看清了自己的境遇。
她的目光忽然落在威廉頭上那圈嶄新的繃帶上,惶然的神情漸漸歸於從容:“啊啦,看來已經跟我同事打過照麵了?怎麼樣,相處得還愉快嗎?”
“愉快極了。”威廉的語氣十分輕鬆,“他們似乎很想念你呢,尤其是你的那位大人,為了救你,真難為他能想出來那麼多花樣。”
“放心,這隻是冰山一角而已,隻要你繼續扣著我,後麵自然會有更多的花樣等著你。”
“真可惜,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你們玩。”威廉揪起她後腦的長發,強迫她與自己對視,“說吧,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們是什麼人,你不是很清楚嗎?”她冷笑道,“膽敢仿造我們的火漆印章,還真是個不知死活的小鬼。”
“這話應該我說才對吧,你們盜用我們家族的徽章圖案,到底想幹什麼?”
“你的家族?莫非你是——”彌繆莎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不,這不可能!莫裏亞蒂家族當年早就被政·府給秘密處決盡了,根本就沒有留下後人!”
“沒有留下後人……麼?”威廉了然一笑,“既然你都這麼說了,看來你們那位自稱莫裏亞蒂的大人,跟莫裏亞蒂家族也沒有血緣關係嘍?”
很好,既然如此,就沒必要再對他們溫柔以待了。
“明明沒有血緣關係,卻盜用莫裏亞蒂家族的名諱和圖騰,真有趣。”他冷嘲熱諷道,“是因為缺乏創造力所以才熱衷於當模仿犯嗎?還是說——是個狂熱的粉絲呢?”說著,他忽然想起了自稱“福爾摩斯死忠粉”的杜若穎,嘴角不禁微微揚起。
難不成自己在犯罪界也擁有所謂的“死忠粉”嗎?
那麼,這場粉絲見麵會——
可會有點血腥呢……
聽到自己的首領被對方貶低為模仿犯和腦殘粉,彌繆莎頓時憤怒難耐:“這不關你的事!”
“真不配合呢,”他憐憫地搖了搖頭,“根據我收集到的情報,你們組織對於沒有完成任務的成員,都會毫不客氣地肅清掉。而你,已經失敗了,彌繆莎。他們三番五次來這裏找你,到底是想救你,還是想殺你,你心裏難道沒有數嗎?”
彌繆莎陷入了沉默。
“所以還是現實一點,和我談個交易吧,”他循循誘導道,“如果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以保證你的性命。”
“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她忽然冷冷一笑,“沒錯,沒完成任務的人確實會被處死,但是,不好意思,我已經完成任務了,就在剛才——”
“什麼?”
“我的任務很簡單,就是來問問你,為什麼能仿製出我們的圖騰,而你剛剛已經說過,那個圖騰是你們莫裏亞蒂家族傳下來的族徽。”
“可你不是不相信麼,關於我來自莫裏亞蒂家族這件事。”
“沒錯,這個答案還有待查證,但是用來保我性命已經足夠了,畢竟你確實說中了一點——這個圖騰,是來自莫裏亞蒂家族的族徽沒錯。”她說,“想必你也知道吧,當年他們被政·府根除得很徹底,被抹除了一切存在的記錄,從此成為一個真假難辨的傳聞,就連這個充滿罪惡的族徽,也從曆史中徹底消失不見,再也沒人見過。”
“倘若如此,你們又是怎麼得到它的?”
“是禮物哦,”彌繆莎坦然道,“聽說是莫裏亞蒂家族出事那年,有人特地從那個國家帶回來的孤本——花了很大的代價呢。雖然那人與首領素不相識,卻很懂得投其所好,回國後就徑直送了過來,而且送得十分爽快,甚至分文不取。他當時還說,自己這麼做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為了惡心一個人。”
“那人是誰?”威廉強忍著惡心問。
“誰知道呢,沒有人會在乎,”見威廉居然真有被惡心到,彌繆莎不禁暢快一笑,“反正他交出圖騰後,沒多久就被我們組織弄死了,因為首領不想讓這份珍貴的圖騰孤本泄露給其他人。”
死了?
也對,就算不被殺死,那人也不太可能活過這麼漫長的時間。
如果一個人真的見證過莫裏亞蒂家族的滅亡,而且能從維多利亞時代存活至今,其年齡少說也有一百三十來歲,就算還沒死,也是半隻腳踏進棺材了。
但是為什麼,心中那種被膈應到的感覺卻並沒因此消失,反而還越發強烈,就仿佛——
那人正在某個他所不知道的位置,一邊悠閑地品著雞尾酒,一邊親眼目睹著這一切,並且還準備用這個惡心的話題,作為下次兩人見麵時的開場白。
說起來,如此讓他不適的感覺,之前也遇到過一次——
那就是在珂雅那裏見到蘇曉川的時候。
蘇曉川……麼?
“所以,”彌繆莎繼續道,“當你說這個圖騰來自莫裏亞蒂家族的時候,我差點真的要信了,相信你是那個家族的後人。但是這根本不可能,那種犯罪天才的家族血脈,如果真能延續至今,犯罪界不可能沒有任何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