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3、三叔(1 / 2)

“難以置信!”少年下意識地出聲道,“人類和獸人為世仇,又一向互相輕視,就算有人投靠了獸國,也得不到獸人的信任和重用。”

“剛開始發現他時,我也不敢相信。一個人類在獸國潛伏十幾年,現在已然位高權重,甚至與獸皇稱兄道弟,但是居然可以一直默默無名,讓舉世之人都無法察覺到自己的特殊存在!直到後來我跟蹤他們進入沙漠,找到一個機會潛入軍營查看他的信件時,無意中看見了他的真麵目,才確信了這點。也正是那晚,我才知曉了這支獸人精英兵團真正的目的地,和他們企圖覆滅我族的狠毒計劃。”

三叔又咳了幾聲:“可惜我很快就被他發現,而且差點被他一招打成重傷。因為怕陰謀泄露,他帶著這支兵團一路將我從葬天沙漠追趕到這裏。可是他們始終抓不住我,也殺不了我。他已經向這支精英兵團懸賞:殺了我的,封千夫長;能活捉我的,封萬夫長。”

“哈哈哈!”三叔突然豪爽地大笑起來,“此人武功之高,加上心機之深沉,真是當世罕見!然而卻也拿我無可奈何。一生之中能有此經曆,我活得夠盡興了!”

大笑過後,三叔似乎恢複了往昔那份睥睨天下的風采。

“燚兒!”

“在!”少年朗聲應道。

“你快滿十八歲了吧?”

“是!還差半月。”

“雖然還早了一點,但你敢接下家族交給你的第一份任務嗎?”

“一定不辱使命!”少年半跪於地,沉聲說道。

“好!這才是我堂堂戾烈男兒!”三叔負手而立,“戾烈燚聽令:火速將信送回家族,讓家族做好應對獸人突襲的準備!”

“是!”

“等一會兒我將獸人引向東邊,你在玲瓏盞中從西邊的出口出去。一旦出了森林,便是城鎮,獸人軍團不敢在人前大張旗鼓地露臉,即使你不慎被發現,也可以混入市集人群中,擺脫他們的追殺。”說罷,三叔將操縱七竅玲瓏盞的口訣教給了少年,順手又從身上解下了自己的乾坤錦囊,丟給了後者,又將打開錦囊的口訣一並傳授了,“這裏麵有我一生的積蓄。我收藏的所有奇珍異寶、神兵利器,還有我在各地的地契等等。未防不慎落在敵人手上,現在就交由你來暫時保管。”

“裏麵有一顆紅色的寶珠,是一位重要的朋友托付我尋找的。如果我遲遲未歸,你便幫我把它送到風家宗族的人手上。不需要你去找他們,他們自能找到你。”

三叔背對著少年,仍然負手而立。

“裏麵還有我在成人儀式時為你準備的禮物,你也可自己打開來看。”

“還有,如果我在家族成人儀式之前沒有回來,你就幫我同曇兒說一句:她是個好姑娘,是我無福消受,叫她……不要再等了。”

“是!”少年早已紅了眼圈,隻是拚命咬牙忍住了眼淚。

三叔轉身,仔細端詳眼前的少年,心中忽然湧起萬分不舍。不舍之後,他又欣慰地笑了,因為他知道,當年那個騎在自己脖子上,用稚嫩的聲音甜甜地叫著自己“三叔”的幼小孩童,已經長成一個值得依靠的男子漢了。

“這群獸人遠不是等閑之輩,可以的話,盡量避讓。你還年輕,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們這一輩年輕人,將來會達到我們這些老一輩人都無法企及的高度,這同時也是三叔,還有其他所有長輩們對你們的期望,也是你們肩負的使命。所以你要好好保存自己的性命。”

“而保護好年輕一輩,並成為他們站得更高的踏腳石,就是我們這些老一輩人的使命。”

“除盡敵寇,把酒共慶時,再相會吧。”三叔微笑著說道,仿佛接下來隻是去參加一個宴會,需要的隻是一份優雅、從容。說罷,三叔一掐訣,人已身處玲瓏盞之外。

“三叔,保重!”少年對三叔的方向抱拳行禮,而眼淚,終於還是流了下來。隨後,用力擦幹。

三叔感知著玲瓏盞漸行漸遠,到最後再也感應不到。他突然扶著身邊的樹木,大咳了一陣,臉色憔悴、身體乏力,仿佛需要依靠著身旁的樹木才能勉強站著一樣。雖然方才在少年麵前一直強裝沒有大礙,但三叔心中非常清楚,這半個多月來,自己一路被這群獸人追殺和圍攻,已經記不清楚自己受了多少次傷。而且早已傷及肺腑和筋脈,這一路下來,每次都是傷上加傷,已經是積重難返了。就算能夠擺脫這群獸人回到家族,一身武功也會漸漸失去,最後成為一個廢人,僅僅隻能保存住性命,苟延殘喘。與其如此,不如趁著自己還有些功力的時候,做這最後一搏。

不管之後是生是死,自己的武者生涯就要在此終結了。三叔心裏歎息一聲,隨即換上了一副狠戾的笑臉:“那就最後再大戰一場吧!”

三叔潛回剛剛獸人聚集的那一片凹地,隻見那群獸人仍停留在原地。因為突然失去了目標的行蹤,他們似乎是在等待著那個人下一步的指令。他巧妙地隱藏自己的身形和氣息,遠遠地觀察著這群獸人。方才在玲瓏盞中從他們頭上飛過時,三叔對這裏的排兵布陣已經了然於胸,也知道對自己威脅最大的那個人現在不在此處。但說不定什麼時候,那個人就會回來做出下一個指示,所以自己要趕快吸引這群獸人的注意力,將他們引向東邊。如果等到那個人回來才行動,不僅自己將深陷死地,恐怕這“聲東擊西”的計謀也會被識破。那個人為了今天隱忍十多年,是絕不會允許在這個時刻出現意外,到時燚兒的處境就十分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