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他們又聽到強巴的聲音,“看吧!是光……”隻是這次,聲線明顯地顫抖,他在克製內心無比的激動。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因為能夠見到光而激動,乃至難以言語,熱淚盈眶。
終於看到了,光啊!光明啊!
初見它時,隻見黑暗深處,一根銀色蛛絲浮動,若隱若現,並不十分真切,需要縮緊瞳孔才能勉強辨認,但他們堅信,是光,那一定是光明的出口!
湧動的空氣帶來了遠方的消息,鼻端將它捕獲,肺將它解讀,從未有過的清爽和快意,是從那個有光的地方傳來的。和煦的微風中蘊藏的暖意,驅散了身體內的寒冷,這就是光的力量,創造生命的力量。
漸漸近了,那條銀色蛛絲變得粗大,它飄逸靈動,它蜿蜒宛轉,那是一條扭動的絲帶,甚至能看到,一根根宛如針刺的光芒,從那絲帶上射出來。
隻有死寂和黑暗的喜馬拉雅海,他們渡過來了!
躺在船內的人,也漸漸感覺到了光明的變化,原本隻有漆黑的空間,變成一片混沌的黑暗。那是一種很難訴說的感覺,黑暗還是黑暗,但明顯感到與先前不同了,仿佛多了一些什麼東西,隻是此刻還分辨不出來。
隨後,他們感覺出來,黑暗正漸漸褪去,就像不斷被清水衝淡的墨汁,眼睛隨之漸漸的恢複視力,甚至能看到岩頂模糊的輪廓。
這段黑暗消退,從渾沌走向光明的曆程,用了兩個小時。是的,這是嶽陽看著表記下的,雖然原子表已經不能準確反映時間,但它畢竟又開始了運作,像一顆死而複生的心髒一樣,有力地跳動起來。
當強巴高呼我是措姆強巴的時候,人心、儀器、船,乃至整片地下海,都活了過來,仿佛冥冥中有一種力量,讓一切蘇醒。
原三生笑著說道:“哈哈、措姆強巴,你挺厲害的啊!那森和次吉回去吧,路上要注意安全,注意雲豹不要咬人了。我們準備準備就要出發了,我們要遊過喜馬拉雅海,創造人類在極端環境下,手腳並用穿越喜馬拉雅海的新紀錄。怎麼樣啊,大俠措姆強巴?”
那森和次吉帶著雲豹,在大家的笑聲中、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的走了,臨走時、次吉拉著原三生溫暖的手,深情地說道:“原哥,聖使回不回來無所謂,他們回不回來無所謂,你一定要把多吉大哥帶回來啊,已經被聖使嚇哭五年的嘎嘎姐——不能再哭了啊。”
起靈笑著說道:“你小子怎麼也跟著原哥學壞了啊?”
嶽陽和強巴圍著原三生,大聲說道:“原哥,你真的打算遊過喜馬拉雅海?怎麼遊?手腳並用?”
原三生施施然的穿過他們的包圍圈,坐在蛇形船曾經待過的平台上,從背包裏掏出了炎帝的梧桐琴,大聲說道:“那森和次吉帶著雲豹大膽的走吧,往前走,莫回呀頭,我彈奏一曲為你們送行。回去找個好姑娘,找一個常常問你有沒有搞錯的好姑娘,記住是疑問句不是肯定句哦!花開堪折直須折,人不風流枉少年啊!”
《世本作篇》記載:“神農作琴。神農琴長三尺六寸。上有五弦,曰宮、商、角、徵、羽。
嘁哩喀喳,稀裏嘩啦,從醫九千年的原三生、彈的琴那叫一個難聽啊,唱歌不著調的起靈、都捂住了五音不全的耳朵,頭痛難耐,像是孫悟空聽到了金禪子的緊箍咒。
原三生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恍然大悟的說道:“不好意思啊,九千年沒有彈琴了,哦、沒有撥片,我說怎麼彈的不好聽呢?我找一個撥片再試試。”
說完就在背包裏翻來翻去,最後掏出來了蚩尤的令牌,在神農氏的梧桐琴上宮、商、角、徵、羽,哆來咪發唆啦西的撥來撥去,琴聲是更加的不堪入耳。
那森和次吉果然是沒有回頭,跑的比兔子還快。
原三生收起了法寶,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笑著說道:“出發,下午六點四十七分十九秒,是雅魯藏布江一年之中水位最低的時候,我們要趕到喜馬拉雅海,走吧。”
這一刻,蚩尤的命令隨著神農氏的梧桐琴,如同又綠江南岸的春風、傳遍了神州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