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也插話道：“別看亦森年紀輕輕，可做事卻沉靜、理智、思考全麵，聽他有些見解，我都受用非常，這孩子以後可不得了！”
韓木成同老金相交多年，深知自己這位朋友的性格，雖然有著在官場理事的圓滑，但是心裏卻頗為傲氣，他或許會因為一個人的身份在麵上對其尊重得很，可對於沒有真本事的人，他卻是很吝嗇給與口頭的讚美的。
有些詫異的瞥了一眼老金，韓木成的目光這才又落在喬亦森身上，隻見他此刻正微微垂頭，似乎沒有聽到老金得回話，隻認真理了理有些發皺的衣袖，露出一截袖長的白皙來的手指在眼底擱桌上的殘頁上輕輕遊離，目光平靜而專注。
韓木成眼神有些微怔，有那麼一瞬間，他儼然忘記了喬亦森還不過十六歲，回過神來時，喬亦森已經收回了手，淡淡道：“南宋時期的宋版書，中間的撕裂，確實遺憾，想必奶奶就是在為這個歎氣吧。”
竟然是萬分篤定。
就連牧月都對喬亦森的判斷有些吃驚，一旁的韓木成已經急不可耐地問道：“你怎麼知曉這是南宋時期的？為什麼就不能是北宋？”這鑒定速度似乎也太快了些，若是換成考古專家他還能信服，可喬亦森雖然氣質已然給他非同一般的感覺，但他到底不過十六歲。
太過年輕沒有什麼壞處，但是卻少了長者由時間堆積沉澱的豐富經驗，少了穩重，多了幾分急躁。
喬亦森沒有抬頭，手指朝著殘頁某處一指：“北宋大都用白口，左右雙欄或四周雙欄；而南宋版心中往往標出書名、卷次、頁碼及刻工姓名，有的還標出字數。”
韓木成一看，果然如此，眼裏頓時露出一份讚歎之色來。
老金哈哈一笑：“亦森在這方麵的鑒定可謂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當初我瞧著的時候也很是吃了一驚，可驚著驚著就習慣了，甚至以後，他做出啥事我都不驚訝了……可能天才就大抵是如此吧。”
聽著自家孫子被讚揚，雖然聽過很多次，可老人臉上還是泛起了淡淡榮光，口裏同時為喬亦森介紹：“亦森，這是金叔叔的朋友韓叔叔。”她又指著牧月，“這是收藏……恩這便是宋版書的主人牧月。”本來想說收藏者，可一想著牧月剛才那話，老人便是一頓，立刻改了口。
等喬亦森簡單給客人打了招呼，老人這才繼續道：“既然已經確定了是宋版書，那麼我們便給個價吧……亦森，你略一下價，看看什麼價格合適？”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喬亦森身上，後者瞧著那殘頁，微微沉吟，片刻便道：“雖然這一張宋版書中間有一道裂痕，可是它仍舊算得上保存良好，這一道裂痕並不難修補，如果修補之後，市價應該在兩萬左右，如果是拍賣的話，價格可能翻上一倍，以我的意見——一萬五吧。”
牧月暗暗點頭，這個價格已經超過了她的預期，她下意識看了一眼喬亦森，這少年沉穩冷靜，在價格方麵也給得很是公正，真的很不一般，想著方才老金對他‘天才’二字的評價，指不定這話還真的不是恭維。
老人沒有開口，老金先一步對韓木成道：“韓老弟，你看著價格如何？”
韓木成自然不敢貿然接話，他已經越來越清晰感覺到牧月是有自己獨立想法的，立刻偏頭看向她。
“價格很公道，滿意得出乎我的意料。”牧月對韓木成點了點頭，看向老人，“就一萬五成交吧。”她說著，又上前一步，把手中的舊書打開，從裏邊拿出那張完整的宋版書，“我這裏還有一張宋版書，是之前家裏留下的，還請老奶奶鑒定一下，如果老奶奶喜歡，也請一並將它收了去吧。”
喬亦森雖然之前和牧月已經打了招呼，可是對他而言，他真的就隻是在‘打招呼’而已，他甚至都沒有仔細看過對方的臉是什麼樣子，穿過什麼衣服？現在聽牧月的回答，他才把目光真真正正地落在她的臉上。
他記得，之前聽金叔叔提過一次，說這一次得到宋版書的丫頭似乎還在讀初中吧？那這年齡應該比自己還小些的，可是這說起話來，竟然這麼冷靜？能在這樣場合下如此冷靜的丫頭，他的印象裏，似乎還沒有？
老人早驚喜道：“什麼？還有一張？！”等牧月將那張完整的宋版書拿出來時，她更是下意識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將其接過，“竟然這麼完整？我可得好好鑒定一下……”